第十五章 长生锁

暴雨冲刷着青铜盐秤上的血字,赵砚秋跪在秤盘边缘,看着三千个名字在积水中浮沉。苏月泠的银锁片突然发烫,锁芯里掉出粒带血的乳牙——正是她弟弟换下的第一颗牙。

"他们用至亲之物养蛊。"陆惊涛的指甲抠进盐秤锈迹,妹妹的指骨项链在暴雨中叮当作响。老刘突然抱起个盐渍斑斑的陶瓮,瓮底黏着片褪色的糖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三个牵手的小人——是女儿生前最后的涂鸦。

赵砚秋的银针突然弯曲成问号,针尾系着的红线还沾着母亲病房的消毒水味。当他用针尖挑起乳牙时,系统光幕在雨幕中投射出基因图谱——苏家姐弟的DNA链上,缠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纳米机械虫。

"阿姐..."废墟深处传来虚弱的呼唤。苏月泠的襦裙被钢筋扯破,露出腰间狰狞的旧伤——形如秤钩的疤痕,是她当年为夺回弟弟被蔡府家丁所伤。

众人循声扒开瓦砾,青铜地宫入口赫然显现。壁上长明灯映着孩童掌印,每个指缝都嵌着糖霜。赵砚秋摸着那些黏腻的痕迹,突然想起穿越前夜,母亲用枯瘦的手指在他掌心反复描画"活下去"。

地宫中央的琉璃棺里,躺着个穿宋服的少女。她手中的玉握雕着双鲤,鱼眼却是两枚微型芯片。当陆惊涛的指骨项链触到棺椁时,三百盏长明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浮起无数萤火虫——每只虫腹都刻着"庆历三年"的篆文。

"这是...我?"苏月泠的尖叫带着颤音。萤火汇聚成光幕,映出她穿着嫁衣被捆在祭坛的画面,脖颈银锁片正被蔡九郎的匕首挑开。而本该死去的胞弟蜷缩在角落,瞳孔泛着与克隆体相同的竖瞳。

赵砚秋的银针突然刺入地砖缝隙,撬起的石板下露出本泛黄病历。当他看到患者姓名栏的"苏月泠"三字时,系统发出刺耳鸣叫——那分明是他穿越前实习医院的病历档案,日期标注着2023年。

"他们把你的命格刻在时空中转。"陆惊涛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盐"字烙印正在渗血,"就像用漕工镇煞,用孩童腌魂。"他的血滴在琉璃棺上,竟显影出妹妹被腌制时的监控画面——右下角时间戳显示着庆历三年冬月。

老刘突然发疯似的捶打棺椁,他女儿的银镯子在琉璃面擦出火花。当啷一声,镯子内侧露出微型二维码,扫描后浮现的竟是现代某生物公司的logo。赵砚秋这才惊觉,实验室里那些小白鼠的编号,与盐缸上的生辰八字编码规律相同。

地宫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整座盐秤开始倾斜。三千个名字汇成的血河涌向琉璃棺,少女尸身突然坐起,手中玉握迸发蓝光。当光芒扫过苏月泠的银锁片时,她突然扼住自己喉咙,指缝间溢出黑色黏液——与克隆体死亡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阿姐...疼..."濒死的呢喃从她喉间挤出,与地宫各处传来的童声共鸣。赵砚秋的银针在暴雨中颤抖,针尖映出母亲化疗时因疼痛扭曲的脸。他忽然明白,那些被腌制的孩童临终前,承受着与他至亲相同的折磨。

陆惊涛的算盘丝突然缠住琉璃棺,妹妹的指骨项链在强光中化为齑粉。当骨灰渗入苏月泠的伤口时,她脖颈的银锁片"咔嗒"弹开,露出夹层里的老照片——穿越前的赵砚秋正抱着母亲在医院的樱花树下微笑。

暴雨突然静止在半空,每一滴水珠都映着不同时空的悲剧。赵砚秋看见庆历三年的自己跪在盐缸前,看见2023年的苏月泠在实验室被人拖走,看见陆惊雨被腌制时兄长砸在缸壁的血拳印层层重叠。

"原来我们..."苏月泠的眼泪融化了银锁片上的"长生"二字,"都是被腌在不同时代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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