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天娇初见太后时候,她高高在上,身旁无数人侍候,慈宁宫内更是金碧辉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
那会的赢天娇是不受宠的温家三小姐,初次进宫时,头上戴的,身上穿的都是她瞧不上的。
冷宫萧条,太后身旁也只有李嬷嬷忠心耿耿侍候,可哪怕她再怎么小心侍候也比不上曾经了,大势已去。
宫中众人向来碰高踩低,尤其是太监。
他们自小去了势,被这些高位上的人颐指气使,更甚至,哪怕同为下人宫中宫女都瞧不上他们。
周身一股骚气儿,平日都是躲他们远远的,时日长了,他们心思早便不正常了。
前朝太后是何人?
曾经一个眼神就能要了他们命的人,如今风水轮流转,落到他们的手上,自然讨不到好。
赢天娇瞧着眼前衣着落魄,一时间瞧上去老了几十岁的人时有瞬间的呆愣,实在是同她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太后跪在木佛,手中念念有词,听见脚步声她开口问询,“李嬷嬷,今日午膳可还是那些残羹剩饭?那些奴才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哀家当年就该将他们统统杀了,如今竟也敢骑到哀家的头上了。”
赢天娇淡淡开口,“哀家?你可是入戏太深出不来了?”
听见这个并不熟悉却让她恨的牙痒痒的声音,太后猛然回头,看见来人她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这冷宫可配不上你如今的身份。”
她微微颔首,“言之有理,毕竟朕如今是陛下,万人之上,这处,倒真是连让朕落脚都不配。”
太后咬牙切齿,“小人得志,当年你第一次进宫觐见哀家时,便应该将你杀了,还有陆景行,哀家就不该生下他,陆家的江山,竟被他这个蠢货拱手让给了你。”
不论她怎么辱骂,赢天娇都一点儿不在意,也没有将眼前人放在心上,毕竟一个冷宫中被折磨的不像样子的人,又有什么威胁?
她淡淡开口道,“为何要对沈家动手。”
太后僵住,“哀家不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赢天娇视线落在一旁木桌上放着有一个缺口的茶盏上,她忽然动手将茶盏扔到了地上,随意开口道,“恭亲王在幽州,虽然远,但幽州百姓可是赢家最忠心的子民。”
她表情变得狰狞,“你这个毒妇,你要对皇儿做什么?”
她砸砸嘴,“倒是奇怪,一个你后悔将他生下,还有一个你不要命也要将他保住。”
太后紧咬下唇,良久才开口,“哀家将名单给你,不要碰我的泽儿,他出生便有缺陷,是哀家对不起他,哀家要你保他安然。”
赢天娇忽的闷笑出声,良久开口道,“如今你有跟朕讲条件的资格吗?”
她淡淡抬手,门外连翘进来,手中拿着宣纸摆到了她的面前。
赢天娇道,“太后,写吧。”
她闭了闭眼,虽然心中不愿,却还是拿起了毛笔,将那几个名字一一写下。
赢天娇扫过上面众人,或有朝中重臣,或有明日根本不会注意到之人,她道,“还真是有本事,身处后宫,却和前朝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太后仰天大笑,“是哀家胆子太小了,女子为帝,之前从未有过,若是先帝没有我们李家相助,这皇位根本轮不到他坐。”
提起此事她便恨的牙痒痒,“当年李家门客遍布上京城和朝堂之上,手握重权,却因哀家爱上了先帝,成了他登上皇位的一柄尖刀,皇贵妃本是她的正妃,哀家入皇子府的条件便是日后封哀家为皇后。”
“李家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助他,这后位本就是哀家应得,她杨贵妃做了什么?哀家本以为嫁给他后,琴瑟和鸣,早晚能将杨贵妃从他心中挤出去。”
“毕竟这正妻皇后只会有一人,而后妃宠妃却有无数人,只是哀家没想到,他临死,心里念着的都是那个狐狸精!”
“若早知女子能称帝,哀家为何不逆天而行!而是给他陆家人做了嫁衣?陆景行同他父皇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太后眯了眯眼,眸底深处是无尽的恨意,“明明是哀家的种,却为了姓杨的女人同哀家做对,该死。”
赢天娇闻言忽的笑了,这般会颠倒是非黑白之人倒是不常见,她冷笑两声道,“陆景行同你不亲,是因你从未将一碗水端平,恭亲王有的他只能瞧着,你将他抱在怀中,却将陆景行送给了杨贵妃。”
“你分明知晓你们两人恩怨颇深,她怕是不会好好对待景行,可你却还是将他送了过去,因为你从未在意过他的生死,在你看来,景行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
“若是杨贵妃真的将他害死了,正好可以趁机发难,以毒妇的名号来除掉她,也正好可以不背负骂名除掉一个你厌恶的孩子,还可以背上一个慈母的名号,如此一举三得。”
“可你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杨贵妃心地善良,就算被你害的终身不能生育,却没有将仇恨落在一个孩子身上,她待景行就好似亲生的一般,亲生娘亲弃他如敝履,养母却视他如珍宝,你如今却怪他不懂对你感恩戴德?”
“李家的教养就是如此吗?”赢天娇一字一句开口,却字字诛心,“如今你有今日,怪不得旁人,都是你咎由自取。”
她闷笑,“你怕是不知吧?恭亲王在离京之前,朕曾带他来瞧过你,他从头到尾都知你在冷宫受苦,朕给过他选择的机会,带着恭亲王妃离京,还是带你离京,陆明昭还在上京,恭亲王妃不会受委屈。”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选了恭亲王妃。”她轻笑,带着几分讥讽的意味,“你也不过如此啊?你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恭亲王的身上,到头来,你还是不及一个外人。”
太后脸色难看,这每句话都像是朝着她的心里扎刀子。
赢天娇一字一句道,“来生你这脑子可要清醒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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