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功亏一篑

姬逸尘望着敌人中央明显厚实得多的方阵,再看看敌人左翼比己方还延长一些的阵列。虽然他从一开始就全力支持狐志贤,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盲目听从,他直截了当地回绝:“殿下,我认为应当先击溃敌人的左翼,再侧击敌人中路,如此更为稳妥。”

“我了解狐射姑,了解白狄军队,也了解你们大周方阵!相信我,朋友,你的军队定能轻易战胜狐射姑的中军!狐射姑一旦被击败,他纵有再多的军队也无济于事!”狐志贤劝说道。

姬逸尘固执地摇头:“抱歉,殿下!我绝不能将方阵的侧翼暴露在敌人大军面前!”

狐志贤皱起眉头,瞪视着姬逸尘,但此时已没有时间让他去组织言辞说服对方。至于强行下达命令,对方可是雇佣兵,并非他的手下。

“好吧,就依你所言!”狐志贤调转马头,猛然一扯缰绳,往回路驰去。

……………………

当两军相距约五百米时,周军士兵开始高唱战神蚩尤颂歌,并向前行进。

待到颂歌唱完,相距已不到两百米。

“蚩尤!!!”士兵们齐声高喊,开始慢跑,并且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上万名大周重装步兵汇聚成的“轰!轰!轰!……”的脚步声,犹如在集聚能量的滚滚雷声,要用闪电划破漆黑长夜!

对面的白狄人似乎完全被眼前这排山倒海般的钢铁洪流给震慑住了。随着周军越来越近,除了少数滚刀马车径直冲进周军的队伍,伴随惨叫声、绞起残肢断臂,最后也归于沉寂外,其他人由于恐惧,忘记了放箭、忘记了竖盾。

在两军相距还有十几米时,白狄人崩溃了,他们转身奔逃。

周人未曾料到胜利来得如此迅速,精力尚未得到宣泄的他们愈发卖力地追击敌人。

刚开始,如公皙晖这般的小队长还反复提醒队友:“保持队形,莫跑太快!保持队形……”

到最后,队伍完全跑散开来,所有周人都沉浸在追击的亢奋之中。

…………………

中路的狐志贤没想到右翼的胜利会如此之快,一时还有些发怔。

“狐志贤大王,万岁!!!”侍从们已然开始挥舞长矛,高呼胜利。

“殿下,我们要跟随追击吗?”狐言传向他请示。

他摇摇头,目光直视着自己的左前方。

他深知,唯有干掉那个人,他方能获得那顶至高无上的王冠。

“传令!让鲜虞子的左翼停止前进,准备防御!”狐志贤即刻下达命令。他心里很清楚,己方最强大的部队便是大周雇佣军,既然周人已击退了敌人的左翼,他没必要急于让兵力明显少于敌人的左翼去与敌人的右翼硬拼。万一也迅速溃败,这场战斗可就棘手了。倒不如尽量拖延时间,等待追击溃军的大周雇佣军回返,如此胜利便十拿九稳。

但是,在他耐心等待敌人逼上来的时候,对方的中路却停止了前行。

很快,他的脸色变了。

因为,敌人的中路开始分裂成两部分,其中靠左的部分向左后方掉头。

“不好!他们想要攻击大周人!!”旁边的狐言传失声喊道。

正因追击溃军而分散的大周重甲步兵倘若遭到敌人从后方的袭击,很有可能陷入混乱,战局就会发生逆转。

“狐射姑,你竟敢在战场上转换阵形,真以为我骑兵少,就不敢主动进攻吗!”狐志贤冷笑,心中迅速做出决定。他举起长矛,向前一指:“命令右翼加速前进!骑兵随我进攻!!”

“殿下,请戴上头盔!”侍从忙递上他的头盔,狐志贤已然纵马而出,左右的侍从急忙赶上,很快将他护卫在中央。

八百多名骑兵形成楔形阵,直朝白狄汗王中军飞驰而去。

白狄军中路指挥官狐涂白没想到狐志贤竟敢在此时进攻,急忙调骑兵上前迎击。但是,此刻队伍正在变阵,旋转中的浩浩荡荡的步兵阵列挡住了骑兵前进的通道,好不容易才从阵列夹缝中挤出千名骑兵,高速驰骋的狐志贤骑兵已然逼近。

一阵人喊马嘶,白狄军仓促拼凑的骑兵防线瞬间被冲破。

然后,狐志贤的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入了白狄汗王中军那部分正向后掉头的部队后背。

狐志贤勇猛剽悍,曾经独自一人猎杀黑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的侍从骑兵和追随者也皆为勇士,面对背朝自己的敌人,他们甚至不浪费长矛(因为那时没有马镫,行进中的骑兵刺中敌人,就必须立刻松手,否则会被反作用力推下马),凭借高速冲锋的马力闯进阵列,碾压敌人。

本就受到左翼溃败的影响,又突然遭受重击,首当其冲的白狄步兵开始逃窜,狐志贤的骑兵趁势追杀。而狐志贤却在尘雾中依稀看到白狄汗王乘坐的马车。原来,白狄中军左侧主力溃败,形成一个大缺口,自然就把后方的白狄汗王暴露在阵前。

“向左!!”狐志贤兴奋地长矛一挥,绕开救援而来的白狄中军右翼,斜插向白狄汗王后军。几十名骑兵紧随其后。

“快快结阵!保护汗王!!”白狄汗王亲军将领狐涂白一面高呼,一面急率身边的几十名禁卫骑兵,率先迎击上来。

面对蜂拥而至的敌骑,狐志贤毫无惧色,他抽出大周军刀,双腿夹紧马腹,看准时机,右手长矛挑开狐涂白恶狠狠刺来的长矛,左手军刀伸出去,无须用力,双马交错而过时,狐涂白的脖子就被大周军刀借前冲的马力自然切开……

狐志贤凭借高超的技艺和马术,连杀数人。很快,他的骑兵赶上来,替他挡住其他的敌骑。他与白狄汗王狐射姑之间只剩下马车周围那一圈皇室侍卫了,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哥哥惊恐的面容。

想到他对自己的囚禁,想到他占据着本该属于自己的王位(这只是狐志贤的臆想,老白狄王本就没考虑过传位给他),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烧:“狐射姑!”他怒吼着,奋力掷出手中的长矛,在惊呼声中,长矛如闪电一般穿过皇家侍卫的间隙,击中了白狄汗王的胸膛。

白狄汗王一声惨叫,伏倒在马车上。

看到白狄汗王倒下,眼前一片混乱。他的怒火终于得以宣泄,他肆意地大笑,仿佛白狄王冠已经到手,却未听见身后的侍从骑兵同样急切地呼喊:“小心,殿下!小心!!……”

笑声戛然而止。混乱的人群中飞出一只标枪,正好刺中他的眼眶。

他一声未出,当即翻倒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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