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给朱睿他们的任务是：到战场上去捡回双方丢弃的长矛、盾牌甚至马车回来，作为木材，用于煮肉。为此，还分配给他们一辆牛车。
战场距离营地并不远。昨天骑兵出去侦查，发现白狄汗王的军队已经离开了，才敢派士兵出来打扫战场。不过派出来的士兵不少，主要是怕遭遇白狄骑兵的突袭。
还没到战场，朱睿就远远的看到前方的天空，好像黑了一块似的，盘旋着数不清的乌鸦，那刺耳的叫声让他感到心悸！
再到近前，方圆几里的草地上，层层叠叠的铺满人尸、马尸，尸体上是密密麻麻的苍蝇和昆虫，甚至还有野狼、野豹在啃食尸骨，见到人来也不躲避，只是远远瞅着，眼中闪着寒光……
朱睿每迈一步，就掀起一层苍蝇，嗡嗡叫着，直往脸上扑，驱赶不散。
朱睿脸色苍白，感到整个胃都在翻腾。
“朱睿，这种场面你也经历过多次了，怎么还感到不舒服呢？！”叔致远关切的话语中带有一丝欢喜。因为他觉得朱睿虽然变了，但还是有需要他照顾的地方。
“我没事！……呕……”朱睿使劲咽了口唾沫。记忆是记忆，这毕竟是他这个现代人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血淋淋的大杀戮的战场。可是他心里明白：在这个乱世，以后这样的场景还会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必须适应！
他松开捂住鼻子的手，强制忍受着刺鼻的恶臭，将地上的尸体挑开，抽出压在下面的盾牌，快速拍去上面的蛆虫，将它扔倒牛车上。
刚到战场时，拖车的牛更不能忍受这种恐怖的环境，始终躁动不安，还险些撞伤了叔致远，还是朱睿出了个主意，用亚麻布蒙住它的双眼，它才安静了许多。
大家忙碌了很久，牛车已经装满，每人还抱了一捆。
“朱睿呢？”叔致远发现队伍中少了一个人。
“那儿！”乐正乾指着不远处：朱睿正向一只啄食尸体的秃鹫投掷标枪，却被看似笨拙的秃鹫敏捷的闪开。
“看来他是准备参加西昆仑的标枪比赛！”乐正乾开玩笑的说道。
“闭嘴！”叔致远瞪了他一眼，然后朝朱睿走去。
朱睿看到他的到来，又相当自然的从地上捡起一根标枪。现在，他已经开始适应这个恶劣的环境。
“叔致远，咱们这边的弓箭手有多少人？”朱睿用手抚摸着锋利的枪头，问道。
叔致远对这方面的问题完全不擅长，还好有细心的季澄：“弓箭手？……我记得好像只有姬逸尘手下有将近三百名陈国弓箭手……如果算上可以投掷标枪的轻盾兵……嗯全部……大概可能有……有三千人。”
“三千人。咱们这边有多少轻盾兵？”朱睿问。
“大约有四百多人吧……”
“叔致远，标枪就别拿去烧了，挺可惜的，不如咱们每个人都装备一二支标枪，你觉得怎么样？”朱睿想了想，说道
叔致远还未回答，乐正乾抢先说道：“我们可是重装步兵！”
“但是面对白狄骑兵时，咱们重步兵无法接近他们，只能躲避他们射来的弓箭和标枪！”朱睿之所以有这个提议，是因为这个身体的记忆里留着这个遗憾。在收集这种木制武器的时候，他忽然有了这个灵感，因为他知道在历史上另一支举世闻名的魏武卒不但近战惊人，他们的标枪投掷同样令人恐惧，所以才有了这个提议。
“鲜虞子那里有足够多的骑兵。”乐正乾说道。
朱睿笑了笑：“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
“这是掌握六道轮回的后土娘娘给你的‘神谕’吗？”季澄急问。
朱睿笑而不答。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回去跟公皙晖说说。”叔致远拿过朱睿手中的标枪，一转身，猛然将标枪掷出，那只还在啄食的秃鹫栽倒在地。
“不过，朱睿，你的标枪技术还需要好好学！”叔致远得意的说道。
大周重步兵不使用标枪只是一个传统和习惯的问题，可是大周人的标枪技术并不差，甚至在渤海地区算是顶尖的，因为标枪是周王室上三军选拔六项标准之一，大周男孩从小就在竞技场开始训练这些。
“太好了！中午不但有牛羊肉吃，还有鸟肉吃！”
“我听说这种鸟的肉不能吃，因为它来自地狱……”
………………………
营地里，牲畜已经宰完，肉已切好，放在瓦罐里，盛满水，架在临时搭建的土灶上，一切就绪。
大家拉回武器，将它们劈碎，烧火煮肉。
叔致远将朱睿的想法告诉了公皙晖。
既然是“天选之子”的提议，公皙晖慎重的考虑之后，觉得这个想法可以接受：标枪并不重，一个重步兵携带两只标枪，完全可以接受。于是，他去找百里靖，希望能得到支持。
百里靖把手下其余九个小队长都叫过来，想先听听他们的想法。小队长们有的赞成，有的反对。反对者固守大周重步兵的传统，而且认为：钟离骁手下已有五百轻盾兵，再让重步兵拿标枪，完全没必要；赞成者则认为：虽然营地里有五百轻盾兵，但他们都是陈国人，双方配合并不太默契。重步兵自己拥有标枪，至少可以逼迫白狄骑兵不敢太靠近，以减少伤亡。双方争执不下，百里靖无法决断，只好说：只要不影响作战，各小队自行决定是否携带标枪。
公皙晖高兴的回来，准备跟朱睿说，却发现一群人垂涎欲滴的盯着瓦罐里翻腾的肉块，唯独少了朱睿。
“朱睿呢？”
“说是去看看被扔掉的那些牲畜的内脏……还说什么浪费……”
大家正费解的时候，就看见朱睿用长矛挑着一根血乎乎的羊肠，走过来。
“嘿，快把这臭东西拿开！影响我们的食欲！”众人捂住鼻子大叫。
朱睿没有理会，反而大声说道：“我看到辎重营地那儿丢弃了大量的牛羊内脏，任由鸟儿和野狗叼走，这太浪费了！别忘了，前两天我们饿得恨不能把自己的手吃下去！往后几天，无论是作战还是行军，还可能会有挨饿的时候，我们应该把这些东西捡回来，并储备起来，以防止这种事情再发生时，我们还有东西吃！”
“那些东西能吃吗？”一个强壮的士兵问道。
朱睿记得他叫乌仲，是住在另一个帐篷的士兵，他的问题正是大家所想问的。周人主要以谷物为主食，吃肉很少，只是这次深入白狄境内，因为后勤供应的原因，才开始频繁吃肉。动物内脏不但闻起来腥臭，而且在缺乏香料和烹饪方法的情况下，吃起来腥味很重，所以除了用它来占卜，很少有人会去尝试吃它，甚至认为吃它会中毒。
“当然能吃！这些东西不但很有营……不但能填饱我们的肚子，而且能改善我们的身体。比如说，能让我们在夜里看得更清楚。”朱睿肯定的回答。
“真的？！那太好了！”叔致远高兴的说道。
另一个帐篷的五个人则一脸怀疑。
“朱睿可是‘天选之子’！你们知道吗？之前他在战场上摔倒，昏迷后……”乐正乾开始向他们吹嘘朱睿这两天的惊人变化。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