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转眼间便到了晚上。我把自己所处的小区告知了钢子,还没等我抽完一支烟的工夫,一辆略显破旧的面包车就稳稳地停在了我的面前。钢子从车里钻了出来,他的身形还是那般熟悉,可动作却多了几分疲惫。见到我,他快步上前,一把将我抱住,用力地拍了拍我的后背。
借着路边昏黄的灯光,我终于看清了钢子的脸,这一看,让我心里猛地一震。与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相比,如今的他仿佛被岁月狠狠地磋磨过。脸上满是沧桑,像是刻满了生活的艰辛,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蜿蜒至脸颊,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怵。
我和钢子一同上了车,看着这狭小又简陋的车厢,我不禁心生疑惑,开口问道:“钢子,咱俩就开这辆车出任务?”钢子一边熟练地调整着后视镜,一边连忙回应:“不不不,开车的事儿你不用操心,我来开。你呢,就陪我聊聊天,咱哥儿俩许久没见,正好叙叙旧,顺便帮我盯着点儿,别让我睡着了就行。报酬肯定少不了你的。”我一听,还有这等好事,既不用我费神开车,又能挣笔钱,当下便爽快地答应了。
车子缓缓启动,我靠在椅背上,好奇心却愈发强烈,忍不住问道:“钢子,咱这一趟到底拉的是什么呀?开着这么个面包车,怪神秘的。”说着,我就忍不住想要扭头看看车座的后面。钢子眼疾手快,一把拦住我,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你就别管了,不该你问的事儿,就别瞎打听,小天。不是兄弟我故意瞒着你,这东西确实特殊,但我跟你保证,绝对不违法。你呀,千万别好奇,好奇心害死猫,到时候出了岔子,咱俩都担待不起!”
我见钢子说得如此严肃,心里虽有些不乐意,但还是选择相信他。可那好奇心就像野草一样,怎么也压不住,我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偷偷往后瞟。经过好几次小心翼翼地观察,我发现车座面有个东西被一块白布严严实实地盖着。再仔细瞧,那白布下的轮廓隐隐约约像是个长长方方的物件,前面高,后面低,看着看着,我的心跳陡然加快,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这不会是……棺材吧?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就是棺材!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心里忍不住泛起嘀咕:这大半夜的,拉个棺材干什么?我惊恐地看向钢子,只见他满脸凶恶地盯着前方,那道疤痕在他冷峻的表情下愈发可怖,我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脑海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钢子该不会是杀人犯吧?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钢子偏过头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了呀,小天?脸色这么难看。”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发颤:“钢子,你跟我说实话,这……这后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我看着怎么像是个棺材啊。”钢子听我这么一说,眼神瞬间变得狠厉起来,压低声音说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千万别嚷嚷出来。晚上开车说这些晦气话,可是大忌。”我被他这眼神吓得不轻,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钢子见我这样,神色缓和了些,点了点头说:“你猜得没错,就是棺材,而且我跟你直说了吧,里面还躺着一个人。不过你放心,这是正经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听到这话,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好奇心却被勾到了顶点,忍不住又往后看了一眼。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瞬间消失不见。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钢子这时冷冷地说道:“好了,别看了,再看,小心把不干净的东西招来了。”我赶紧收回视线,紧张地看向钢子,声音带着颤抖问道:“钢子,你大半夜拉个棺材到底要干嘛呀?”
钢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道:“小天,既然你都发现了,我也不瞒你了。里面躺着的是大老板的女儿,前天突发心脏病,没抢救过来,人没了。老板吩咐我晚上把她拉过去埋了。”我忙追问道:“拉哪去埋啊?”钢子回我:“拉咱们村去。”我一听,怪不得这一路的路这么熟悉,这不就是我常回家走的那条路嘛。我又接着问:“为啥要拉到我们村去啊?”
钢子挠了挠头说:“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老板找了个风水大师。那大师说他女儿天生心脏病离世,命格属火,想要下辈子投个好胎,就得水葬。但这水葬的地方还挺讲究,不能是普通的水,必须得是死水。”我好奇地问:“啥是死水啊?”钢子解释道:“那个大师讲,死水就是固定在一个地方,不流动、不循环的水。我一听,就想到了咱们村后山上的那一大洼水,可不就是死水嘛。我就跟老板提了一嘴,那风水大师问了我好些细节,我都一五一十地说了。结果我刚说完,大师就拍板说那个地方最合适,这不,就有了咱们今天拉尸体这事儿。”
我听钢子这么一说,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心里还是有个疑惑,便问道:“那老板和那个大师咋不来呢?”钢子撇了撇嘴说:“怎么可能不来,老板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疼得跟什么似的。他们在三天后直接来我们村子,我们在我们村子汇合,还有啊你是不知道,他女儿死讯传来的时候,那大老板当场就伤心过度晕倒了,那场面,真是父女情深啊。”钢子说到这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慨道:“唉,这世间之事,生死有命,谁也没办法啊。”我听着,也跟着叹了口气,不禁为那个年轻女孩感到惋惜,大好年华,生命却戛然而止。之后钢子又跟我叮嘱,我们晚上赶路,白天休息,而且千万不能坏了规矩,必须严格按照大师规划的路线走。我虽满心忧虑,但也只能点头答应。
车子一路颠簸,时间在紧张和不安中过得飞快。凌晨三点,我们终于抵达了一家旅店。远远望去,店招牌上“黄泉旅店”四个大字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这大半夜的,荒山野岭里居然有这么一家名字诡异的旅店,我只看了一眼,就感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我转头看向刚停好车下来的钢子,他脸上那道疤痕在微弱的灯光下微微抖动,显然他也有些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鼓起勇气对我说:“小天呀,别怕,那个大师说这一路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儿的。走,咱俩进去。”我见钢子都硬着头皮上了,也只好咬咬牙,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这家神秘的旅店。
一推开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是复古的装修风格,昏暗的灯光在陈旧的墙壁上映出斑驳的光影,让人愈发觉得压抑。前台坐着一个老头,他身形佝偻,一只眼睛睁着,那只眼睛血红血红的,像是要渗出血来,直勾勾地盯着我们;另一只眼睛则紧紧闭着,像是被岁月尘封了一般。
突然,老头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住宿的还是打歇的?”我当时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后来我才知道,这是行内话,像这种黄泉客栈,其实主要是给死人“住”的,活人也能短暂停留,但绝对不能超过一天。前台问这话的时候,活人得说“打歇的”,要是一不小心说自己是“住宿的”,魂魄就会被勾走。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时的我哪懂这些,刚要张嘴说是住宿的,千钧一发之际,钢子眼疾手快,一把捂住我的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那老者说道:“老人家,我们是打歇的,赶了一夜的路,实在累得不行,求您给安排个房间歇歇脚。”老头听完,从满是灰尘的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啪”地一声放在柜台上,也不说话。钢子赶忙上前拿起钥匙,赔笑着说了句:“谢谢老人家。”这时,老头又开了口,声音依旧沙哑:“天色不早了,打歇的早点歇吧。”钢子忙不迭地点头道谢,拉着我就快步往房间走去。
一进房间,钢子像是憋了许久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汗水,顺着他那道疤痕滑落。他急忙对我说:“小天,你可差点闯大祸了,刚才可把我吓死了,幸好没出事儿,真是虚惊一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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