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痛，无影灯在头顶投下惨白的光。林夏握着手术刀的手微微发抖，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像钢针扎进耳膜。
"血压60/40！"
"肾上腺素1mg静推！"
血泊在蓝色无菌单上洇开诡异的图案，她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橡胶手套。患者腹腔大出血，止血钳夹住的血管突然崩裂，喷涌而出的温热液体溅在防护面罩上，将世界染成猩红。
"林医生！"护士的尖叫突然变得遥远。
手术灯开始扭曲旋转，瓷砖地面涌起黑色漩涡。林夏感觉自己在急速下坠，无数记忆碎片呼啸而过——解剖课上泛黄的标本、急诊室彻夜的抢救、院长宣布她主刀时欣慰的笑......
"三小姐！三小姐您醒醒！"
额头传来锥心刺痛，林夏猛地睁开眼。檀木雕花床顶垂着茜色纱帐，穿藕荷色襦裙的少女正用湿帕子擦拭她额角。铜镜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柳叶眉，杏仁眼，左额角有道寸许长的伤口。
"谢天谢地！"丫鬟扑通跪在青砖地上，"您要是再不醒，奴婢就要被夫人打死了......"
记忆如潮水倒灌。大周朝，永宁侯府庶出的嫡女林小婉，三日前被镇北将军嫡子当众退婚。那纨绔将定亲玉佩摔在她脚下，说要娶丞相家的千金。原主羞愤之下撞了廊柱。
"现在什么时辰？"林夏撑起身子，绸缎中衣滑落露出青紫手印。这是......有人掐过原主的脖子？
"未时三刻。"丫鬟战战兢兢递来汤药，"夫人让您醒了就去前厅......"
苦涩药汁入口的瞬间，林夏瞳孔骤缩。乌头、马钱子、雷公藤——全是剧毒！她反手扣住丫鬟手腕："这药谁开的？"
"是、是陈大夫......"
话未说完，外间传来瓷器碎裂声。林夏赤脚冲出去，只见满地碎瓷中躺着个华服妇人，口角歪斜，四肢抽搐。两个婆子正试图掰开她紧咬的牙关。
"都让开！"林夏扯下腰间丝绦塞进妇人口中，"取银针来！快！"
指尖触到妇人颈动脉，搏动细若游丝。现代医学知识与古代记忆轰然相撞——这是中风之症！她扯开妇人衣领，照着《千金方》记载的十宣穴狠狠掐下去。
"反了天了！"珠帘哗啦作响，蟒袍玉带的中年男子跨进门来，"谁准你碰主母......"
妇人突然咳出一口黑血，青紫面色渐转红润。林夏抬头望见男子腰间金鱼袋，永宁侯林崇文的相貌与记忆重合。她按住妇人腕脉，声音清冷："父亲不妨请太医来诊脉，看看母亲中的是什么毒。"
满室死寂。林崇文瞳孔猛地收缩，这个素来怯懦的女儿，此刻眼中竟有刀锋般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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