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见到了什么，第一反应是出现了幻觉。”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后怕，“你们要知道，在这样的雪山深处，一旦出现幻觉，那可就是致命的。”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危机四伏的时刻。
“于是我立刻闭上了眼睛，先是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脖颈，确认体温没有问题。紧接着，我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急促的心跳慢慢平缓下来，缓缓坐在了雪地上。我在大脑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我身处长白山，是来露营探险的，我很安全，这或许只是身体的应激反应。”他一边说着，一边真的闭上了眼睛，双手下意识地抱紧自己的肩膀，像是在抵御雪山的寒意。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有些吃惊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摄像，而摄像师傅也是一脸茫然，无奈地朝我耸了耸肩。说真的，我在心里暗自想着，如果换做是我，面对那样神秘又震撼的场景，肯定舍不得闭上眼睛，早就不顾一切地冲进去一探究竟了。不过我也清楚，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专业探险家，他当时的做法无疑是最理智、最正确的，毕竟在危机四伏的雪山中，生存才是首要任务。
“然后呢？”我忍不住脱口而出，内心的好奇如潮水般涌起，这种迫不及待的感觉对我来说实属少见。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讲故事的高手，那生动的描述和恰到好处的节奏，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我的心，让我也不由自主地想要探寻后续。
“然后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再一次睁开了眼睛。”他不紧不慢地说着，停顿了一下，伸手拿起一旁的水杯，缓缓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他的目光在我和摄像师之间游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期待，又似是担忧。“可能到这里你们都还相信，但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们恐怕就不会相信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我们即将表现出的怀疑，气氛也随之变得有些凝重。
“嗯......我听过的稀奇古怪的故事不算少，您可以把我放在中立的位置上。”我面带微笑，眼神中透露出温和与真诚，用一种不疾不徐的语调说道。这是我在无数次采访中总结出的经典回复，就像一把精巧的钥匙，既能巧妙地打开对方的话匣子，又不会让对方感到被逼迫。既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和安全感，让他明白我不会轻易质疑或否定他，又暗暗表明了我对后续故事的强烈好奇，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绝不会松懈对于他接下来要讲述内容的追问。
“当我再次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我直接愣在原地，一座金碧辉煌的古城撞进我的视线。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这座城上，琉璃瓦反射出夺目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城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张着大口，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城古老的故事。”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城中。脚下是古朴的石板路，每一块石头都被岁月打磨得光滑，缝隙间还冒出几株嫩绿的小草，为这古老的街道添了几分生机。街道两旁，是错落有致的木质楼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精致的花纹繁复精美，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工匠的巧思。”
“一个个衣着华丽的姑娘们喜笑颜开地在路边走着，她们的服饰五彩斑斓，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就像风中摇曳的花朵。她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眉眼弯弯，眼神清澈明亮。街边，是正在叫卖的商贩，摊位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有精美的瓷器、绚丽的绸缎，还有各种我叫不出名字的小玩意儿。”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真切到我甚至能够感受到远近。有人扯着嗓子高声吆喝，那声音像是从很近的地方直直钻进我的耳朵；有人则低声招揽，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仿佛隔着一段距离悠悠传来。而且不仅仅是听觉，我能闻到身边路过女人身上的香料味，那是一种馥郁而神秘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让人忍不住沉醉。还有路边蒸笼里传出来的面点香味，热气腾腾，带着谷物的香甜。”
我被他的形容震惊得呆立当场，眼睛瞪得滚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忍不住问道：“您是说......除了视觉和听觉之外，您还能在那座古城当中有嗅觉？”我满脸的难以置信，语气里都带着几分颤抖，实在难以想象这超乎常理的状况。
他平静地点了点头，动作沉稳，仿佛对我这震惊的反应早有预料。我看着他，心中的疑惑如野草般疯长，不禁狐疑道：“如果真的是海市蜃楼，那么按照科学的解释，所呈现的幻象，应该是同一时间出现的其他地方的景物投射。如果您看到的是古城......姑且算作是某个电影城或者摄制组的投影显现，这虽说离谱但还勉强能解释，可是您说味觉......”我顿了顿，眉头拧成一个死结，实在想不出合理的缘由，“这根本没法用科学来解释啊，这完全超出了我们对海市蜃楼的认知范围。”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忽然换了一副玩味的表情和语气对我说道：“你说，我见到的，真的是海市蜃楼吗？”那语气像是在故意抛给我一个解不开的谜题，眼神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我查了那一天的资料，”我迅速调整状态，表情认真而专注，试图从理性的角度回应他抛出的问题，“除了您以外，的确还有当时其他正在长白山游玩的顾客也拍到了半山腰出现的海市蜃楼的画面。不过由于长白山常年积雪，光线复杂，再加上诸多自然因素的干扰，大多数的影像资料都非常模糊。那些模糊的影像里，只能隐约看到一些轮廓，根本无法分辨出具体是什么场景，更别说像您描述得这么细致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缓缓说道：“在这次经历之前，我并不了解海市蜃楼，直到从长白山回来，我查了很多相关的资料。你不觉得奇怪吗？投影技术，即便是人类也是在近现代才攻克和掌握的技术，那需要非常多的精密仪器的互相配合，还要通过电力等能量才能够实现。可是海市蜃楼，它完全由大自然形成，真的能够凑齐那么多的巧合吗？就拿光的折射和全反射来说，需要大气中存在温度、密度等条件的特殊分层，还得有恰到好处的光线角度和传播路径。即便有，那么多巧合凑在一起的概率又是多少呢？而且，你不觉得现在的海市蜃楼现象有点太多了吗？按常理来说，这么复杂的自然条件组合，出现的频率应该很低才对，但感觉现在时不时就能听到哪里出现了海市蜃楼。”
他的这番话犹如重锤，一下下地敲击在我的心头，那严密的逻辑和独特的视角，让我一时语塞，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我陷入了沉默，脑海中各种思绪如乱麻般交织。良久，我才缓缓抬起头，迎上他那似乎洞察一切的目光，开口说道：
“我相信大自然绝对有这样的鬼斧神工，能够形成这些让我们难以理解的事物。毕竟，在这广袤的天地间，有着太多未知的奥秘等待我们去探索。大自然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它的神奇远超我们的想象。也许，海市蜃楼就是大自然展现其神秘魅力的一种方式。至于你说的概率问题......我的确无法解释。或许在我们有限的认知里，这样的巧合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但在大自然那宏大的尺度下，也许一切皆有可能。”
他笑了笑，并没有对我说的话发表什么意见，我总觉得他似乎隐藏了什么更加关键的内容，如果仅仅是这样的一次经历，应该不至于让一个资深的探险博主如此狼狈甚至住进了精神病院当中，他的形容和描述中，一定有什么是我没能抓住的重点。
于是我问道：“你说，你能够感受到那座城中的人，那她们能看见你吗？”
令我始料未及的是，当我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他原本悠然自得的表情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扭曲。只见他的眉头紧紧拧成一个死结，五官迅速聚拢，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紧接着，他毫无征兆地站起身，开始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那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像是受伤野兽的咆哮，又像是某种古老而诡异的咒语，我完全听不懂他在叫嚷些什么。
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我下意识地快速起身，脚步慌乱地向后退去，每一步都带着几分踉跄。此时的他，手舞足蹈得如同被恶灵附身，双臂疯狂地挥舞着，身体也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姿势。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他冲着我大笑，那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友善，嘴角咧到极致，露出惨白的牙齿，眼中闪烁着疯狂与恶意的光芒，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我和摄影师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我们呆立在原地，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措，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混乱的场面。
就在我们手足无措之时，远处的医护人员眼疾手快，迅速赶来。两名身材魁梧的男士如同猎豹扑食一般，瞬间冲上前，死死地按住了他。他还在拼命挣扎，双腿乱蹬，嘴里依旧叫嚷个不停。而刚刚那名给我们登记的女医生也快步走来，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愠色，语气中满是责备地说道：“不是跟你们说了，不要说刺激病人的话！你们还是快走吧！”
我呆呆地望着那家伙被强行带走的背影，他的挣扎和嘶吼渐渐远去，可那依然回荡在耳边的疯狂笑声，却如同鬼魅一般，挥之不去，让我不由得浑身泛起一阵寒意，从心底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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