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他身着宽松的病号服，洁白的布料衬得他身形愈发清瘦。然而，相较于上次在医院院子里碰面时，他的表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彼时，日光洒在他身上，我捕捉到的大多是慵懒惬意，好似世间纷扰皆与他无关，他周身散发着一种闲散、漫不经心的气息，眼神迷离，仿佛思绪飘荡在遥远的云端。
可这一回，在病房明亮的白炽灯光下，我竟在他脸上发现了截然不同的神情——敏锐与深邃。他的双眼微微眯起，眼眸中闪烁着犀利的光芒，犹如暗夜中洞察猎物的猎豹，透着一股对周遭一切的警觉。原本松弛的嘴角此刻微微抿起，勾勒出坚毅的弧度，那每一道面部线条似乎都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深度思考，整个人仿若从混沌的迷雾中走出，摇身一变成了一位智珠在握、洞悉世事的智者，周身气场全然改变，让我一时有些恍惚，仿佛面对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你看过我之前的视频吗？”他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直直地盯着我，那眼神仿佛要穿透我的内心，探寻我最真实的想法。
“看过。”我神色诚恳，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毕竟他曾是圈子里大名鼎鼎、排得上号的户外探险博主，在网络这个信息洪流中，说实话想刷不到他的视频都难。“不过没特意搜索过，大多都是偶然刷到。但不得不说，你的视频很吸引人，创意十足，情节跌宕起伏，我基本每次都会忍不住看完。”我回忆起曾经刷到他视频时，被那些惊险刺激的探险画面深深吸引的场景，不自觉地流露出钦佩之情。
他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对我的回答早有预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带着几分洞悉世事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虚妄：“我早知道你会回来，我也知道那条视频一定会爆火。互联网这个东西，说复杂，其中的算法、流量机制、受众喜好等因素相互交织，错综复杂；说简单，其实也简单，就像数学公式，一旦掌握了其中的规律，就能在不同情境下通用。没人能拒绝一夜成名或者一夜暴富的诱惑，即便是像你这样之前从未对此抱希望，只是一味应付工作的家伙也一样。”他的语气波澜不惊，却好似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地刺中我的要害。
我微微皱眉，心里暗自惊叹，他的敏锐程度远超我的预期。本以为自己隐藏得够深，可在他面前，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我大脑飞速运转，各种应对策略在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思索着究竟该如何回应，才能在这场对话中不落下风。
“的确，你说的很对。”短暂思索后，我决定以退为进，脸上堆满了真诚的笑容，语气里满是钦佩，“看来你早就料到今天我会出现，对后续的一切也心中有数。作为曾经在业界站在前端的人物，你的眼光和判断力，我是打心底里佩服。”我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点头，加重语气里的肯定意味，试图让他沉浸在被夸赞的愉悦之中。
他显然很吃这一套，听了我的话，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发明显，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紧接着，他双手缓缓举过头顶，身子向后仰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伴随着骨骼轻微的“咔咔”声。我心中一喜，太熟悉这个动作了，这是典型的卸下防备、放松身心的姿态。
“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在海市蜃楼当中见到了什么，你不会隐瞒的。否则你也不会在这等我。”我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语气笃定而从容。此刻的我，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坚信他会如我所料般开口。
“只是我还不能想明白是为什么，为名为利？还是为了某些其他的目的。”我微微皱眉，目光紧紧锁住他的双眼，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线索。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各种可能性，名利的诱惑固然强大，但我直觉他的动机或许并非如此简单。也许是为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执念，又或许是为了完成某个未竟的心愿。
“那些人，能看见我。”他目光深邃而凝重，眼神中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话语简洁干脆，没有再跟我做那些互相试探的小动作，也没有继续废话，直接切入主题。这突如其来的直白让我有些意外，原本我还在心里暗自琢磨他接下来会耍什么花样，会用怎样的言辞来迂回，可没想到他竟如此直截了当。
“你是说，海市蜃楼幻境里的那些人，他们......”我微微一怔，话语不自觉地停顿下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愕与疑惑。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们能看见你！？”我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脑海中思绪万千，各种念头飞速闪过，海市蜃楼本就是虚幻缥缈的存在，可他却说里面的人能看见他，这简直超出了我的认知和想象，让我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对，不仅能看见我，最恐怖的是，他们甚至并没有因为我的出现而意外。”他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嘴角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仿佛回忆起那一幕就让他心有余悸。“他们......应该见过很多很多我这样的人。”
我一时语塞，大脑飞速运转却仍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回应，只能保持沉默，静静地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内心充满了好奇与不安。
“你可以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一个穿着一身现代登山服的人，出现在了一群穿着古装的人群中，如果他们看不见我，或者一群人惊讶地看着我，我还能用海市蜃楼或者自己穿越到了某个年代作为虽然荒唐但是合理的解释，可是当他们看到出现在路中央的我，只是简单地瞥了一眼，随后就一切照旧了，他们根本不觉得我的出现是不符合逻辑的！对于那些东西来说！他们可能见的太多了！”他的声音微微发颤，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和迷茫。一边说着，他一边在空中比划着，试图还原当时的场景，仿佛这样就能让我更真切地感受到那份诡异与惊悚。我的心也随着他的描述揪了起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画面，一种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腾而起，弥漫全身。
“然......然后呢？”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颤，看到他缓缓低下头，双手用力捂住脸，指缝间似乎还隐隐透出一丝痛苦与恐惧。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随行的摄影小哥，他的脸上同样写满了紧张与不安，手中的摄像机微微颤抖着。此刻，一股真实的恐惧如藤蔓般在我心底蔓延开来，正如他所说，眼前这一切太不合理了，这超出了我们以往的认知，是我们无法理解、无法解释的事情。
医院病房里明亮的白炽灯此时仿佛也变得有些阴森，灯光洒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然后.....然后我走在那条路上，一开始还有人看我，我很害怕，我想要问他们一些问题，但我不敢，一开始还有路两边的人看我，但是后来，甚至没有人再向我投来目光，知道那时候，我也以为自己只是进入了某种幻觉当中，我狠狠的掐了掐自己，很疼，很真实。”他的声音微微发颤，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迷茫，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令人毛骨悚然的经历中。
这次轮到我咽唾沫了，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我第三次低头检查自己的麦克风和录音设备是否在正常运行，确保这些离奇又珍贵的内容不会有任何遗漏。
“那你是怎么确定她们能看见你的呢？”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与好奇。
“因为我太热了，当时她们都穿着夏天的衣服，那些古代的女人们，穿着丝绸或者是某种纱织的衣物，而我穿着那件超级保暖的雪山登山装备，我知道人在冻死之前，是会感觉到体温升高的，但我也知道，我当时的状态绝不是内脏温度降低，体表温度升高的状态，那是真真切切的热！但是我正在长白山中，气温接近零下三十五度，就算我出来了，也不可能走到一个正处在夏天的地方！但那种热真真切切，我忍着，一直忍着，直到我来到了一间茶馆前，我闻到了里面传来的茶香。”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双手不自觉地在空中挥舞着，试图还原当时的场景。
我听得入了神，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画面：在冰天雪地的长白山，他穿着厚重的登山服，却置身于一个夏日的古代街道，周围的人对他的出现熟视无睹。这种强烈的反差和诡异的氛围，让我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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