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青铜灯盏在议事厅穹顶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似是一幅神秘而又令人不安的画卷。
苏羽屈指敲在沙盘边缘,那清脆的敲击声仿佛敲在了众人紧绷的心上,惊起几粒象征敌方势力的红砂。
他神色凝重,心中思索着局势的严峻,缓缓说道:"赵无极的赤蝎门联合了西川十二坞,最迟三日就会压到落星峡。"冰晶凝成的微型山脉在他掌心无声崩裂,细微的碎裂声如同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簌簌落回沙盘时已化作三十六道冰棱阵旗。
林轩满脸急切,手中的银鳞枪在青砖上拖出刺耳锐响,那声音如同一把利刃划破寂静的空气:"要我说就该连夜端了赤蝎门老巢!"少年枪尖挑起两粒红砂,却在撞上苏羽平静却透着威严的目光时,心中一凛,讪讪收手。
柳依依双手捧着温热的茶盏,茶盏中腾起的白雾带着淡淡的茶香,在众人紧绷的沉默中发出细微的滋啦声,那声音仿佛是紧张氛围下的一丝舒缓。
"依依。"苏羽忽然转身,腰间的饕餮玉佩撞在沙盘边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的心中想着或许能从百草堂的消息里找到破局之法,于是说道:"听说百草堂的宋掌柜,前日收了三车赤火蚁甲壳?"
少女葱白的手指在茶汤里蘸了蘸,借着水痕在桌面勾画,指尖触碰茶汤时,那温润的触感让她稍稍镇定。
她轻声说道:"赤蝎门采买清单比上月多出三成,但..."她突然咬住下唇,耳垂的翡翠坠子轻颤,心中涌起一丝担忧,"赵无极把亲卫队都换成了戴着青铜面具的哑奴。"
宁瑶指尖凝结的冰棱镜突然炸开细纹,那清脆的裂纹声如同警报,镜中映出的沙盘投影顿时扭曲成狰狞兽形。
苏羽喉结动了动,咽下再度翻涌的血气,丹田处传来的灼热感让他皱了皱眉。
那日强行镇压炎龙玉髓的反噬,丹田至今还像塞着烧红的铁块。
他心中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但局势紧迫,容不得他退缩。
"劳烦依依姑娘走趟西市。"他状似随意地抛过枚胭脂盒,盒盖暗纹却与柳依依腰间玉珏严丝合缝。
他心想这或许是获取更多情报的机会,于是说道:"宋掌柜的独女,似乎格外偏爱牡丹香粉。"
戌时的梆子声被夜风撕碎,那破碎的声音仿佛预示着不安。
此时,柳依依鬓发散乱地撞进院门,她的脸上带着惊恐与疲惫。
她发间别着的鎏金步摇断成三截,袖口残留着焦黑的灼痕,那灼痕带着微微的热度和刺鼻的气味。"十二坞的船队根本没去落星峡。"她将染血的丝帕拍在桌上,绽开的血梅里裹着半枚青铜面具残片,那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他们在白鹭洲...豢养鬼面蛛!"
苏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冰霜瞬间将咳出的血珠冻成赤色冰晶。
他心中一惊,意识到局势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宁瑶的冰棱镜骤然放大,将所有人惊愕的表情切割成碎片,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惊:"三天前你吞噬的根本不是炎龙玉髓!"
"主上!」柳依依突然跪地,染血的罗裙在青砖上洇开暗纹,「属下方才在码头...遇到了当年教我辨毒的那位老婆婆。」她颤抖着从怀中取出半块黢黑的蜜饯,糖霜里还沾着赤蝎门特有的朱砂印,那蜜饯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和令人不安的气息。
夜枭的啼叫穿透窗纸,那凄厉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苏羽摩挲着玉佩上忽明忽暗的饕餮纹,心中思索着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镜中的沙盘早已被猩红淹没,唯有象征他们据点的蓝砂还在艰难闪烁,那微弱的蓝光仿佛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当他抬头望向廊下持枪而立的少年们,忽然发现林轩的银甲内侧不知何时垫上了柳依依绣的软绸。
他心中微微一动,意识到伙伴们之间的情谊或许能成为他们坚持下去的力量。
"明日寅时三刻..."苏羽突然将整个沙盘冻成冰雕,裂纹精准地避开所有蓝砂。
他心中坚定地想着,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战斗,于是说道:"劳烦诸位把赤蝎门的朱砂旗,换成我们青龙纹的冰棱旗。"
当最后一道结界在屋檐垂下冰帘,那冰帘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宁瑶的冰棱镜里突然浮现出奇异纹路。
那些蜿蜒的光斑与苏羽玉佩上的饕餮纹渐渐重合,在墙面投射出半幅残缺的古地图。
少女的呼吸突然变得轻浅,指尖抚过镜面某处被血渍模糊的标记,心中涌起一丝回忆:"你还记得...古战场那个守着《八荒录》的老疯子说过的话吗?"
苏羽玉佩上的饕餮忽然睁开赤目,映得他瞳孔深处金红交织。
他望着镜中与自己掌心纹路重合的图腾,突然想起穿越那日虚空中的苍老声音——当逆鳞现世,八荒的钥匙将在鲜血中苏醒。
晨雾尚未散尽,潮湿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丝清冷。
苏羽的玄色披风扫过沾露的紫藤花架,那露珠滚落的声音清脆悦耳,惊飞两只正在啄食冰棱碎屑的翠翎鸟,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宁瑶将冰棱镜碎片嵌进石灯笼的眼眶,镜面折射出的光束正指向城郊乱葬岗方向。
那光束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仿佛在指引着他们走向未知的危险。
"真要信那个疯老头的话?"宁瑶指尖凝出冰刃,削断了试图缠上苏羽衣摆的鬼面蛛丝。
蛛丝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蓝紫色,昨夜柳依依带回的毒蜜饯正在她袖袋里发烫,那热度让她心中有些不安。
苏羽腰间的饕餮玉佩突然发出低鸣,那低沉的声音仿佛是一种警告。
玉佩表面浮现的血色纹路竟与乱葬岗残碑上的苔痕呼应。
他心中一喜,想着或许离真相更近了一步,说道:"三百年前那位武圣的坐化之地..."他踩碎半截白骨,那清脆的骨裂声让人不寒而栗,在腐土里露出半块刻着饕餮纹的青砖,"老疯子说这里埋着《八荒录》的残页。"
当他们第三次绕过同一棵枯死的合欢树时,周围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宁瑶突然将冰棱镜按进树洞,那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镜面映出万千蛛网般的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游动着细如发丝的金光。
苏羽喉间涌上熟悉的血腥味,掌心冰霜却比往日多出几分暗红。
他心中有些担忧自己的身体状况,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咳血当敲门砖?"沙哑笑声从地底传来时,那阴森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无数白骨突然拼接成阶梯,那骨头摩擦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戴着青铜傩面的佝偻老者坐在骷髅王座上,脚边散落着吃剩的赤火蚁甲壳——正是赤蝎门特产的朱砂品种。
那甲壳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宁瑶的冰棱镜突然映出老者脖颈处的刺青,那蜿蜒的图腾竟与苏羽昨夜在古地图上看到的标记重合。"前辈认得这个吧?"她突然扯开苏羽的衣襟,露出心口处因吞噬炎龙玉髓形成的赤鳞纹。
老者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金光,傩面下的喉结发出咯咯怪响。
苏羽感觉饕餮玉佩正在疯狂汲取他的血气,那强烈的吸力让他有些眩晕。
那些游动的金丝突然在老者掌心凝成半卷残破的羊皮纸。
"武灵吞噬者活不过三十岁。"老者枯枝般的手指戳向苏羽丹田,指尖缠绕的金丝瞬间没入他体内。
苏羽闷哼着单膝跪地,看到自己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微小的饕餮形态。
宁瑶的冰棱镜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那刺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
镜中浮现的正是老者年轻时的模样——披着星纹大氅的武者手持《八荒录》,脚下踩着赤蝎门初代门主的尸体。
当画面定格在他将残卷撕碎的瞬间,老者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厉啸,那凄厉的叫声让人胆战心惊。
"想要解法?"他掀开傩面露出半张布满金丝的脸,另半张脸竟与苏羽玉佩上的饕餮纹如出一辙,"去极北之地取千年玄冰魄,再往南荒寻..."话音未落,老者突然将残卷拍进苏羽眉心,那些金丝瞬间在他经脉中游走成全新的循环路径。
暮色染红窗棂,温暖的红色光芒洒在大地上。
林轩正用银鳞枪挑着灯笼检查防御阵法。
枪尖突然戳到块软绵绵的物件,低头发现是柳依依悄悄系在旗杆上的安神香囊。
那香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他耳尖发烫地扯下香囊,却瞥见香囊内侧用金线绣着"平安"二字。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主上回来了!"柳依依的惊呼从瞭望台传来,少女发间的鎏金步摇在夕阳下晃出细碎光斑。
那光斑闪烁着,仿佛是希望的光芒。
众人仰头望去,只见苏羽踏着冰霜凝成的阶梯从天而降,每步都在空中绽开冰莲状的阵纹。
那冰莲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光芒璀璨。
宁瑶抖落披风上的冰晶,那冰晶掉落的声音清脆悦耳。
袖中甩出的三十六道阵旗精准落入沙盘缺口。
原本黯淡的蓝砂突然迸发幽光,将象征赤蝎门的红砂逼退三寸。
苏羽屈指轻弹,老者赠予的千年玄冰碎片悬浮在沙盘上方,寒气竟将赵无极的虚影直接冻裂。
那股寒意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轩。"苏羽突然将银鳞枪抛向少年,"明日你带二十精锐埋伏落星峡东南巽位。"他指尖凝出的冰刃在枪杆刻下繁复纹路,正是老者传授的破甲阵纹,"看到赤蝎旗燃起蓝火,就刺他们右翼第七根肋骨位置。"
柳依依正往箭矢上涂抹新配的毒药,闻言突然打翻药瓶。
淡紫色的毒雾中,她看到林轩把香囊塞进胸甲内侧,少年耳垂红得像是要滴血。"依依负责联络百草堂。"苏羽将老者给的药典拍在少女面前,"把赤蝎门囤积的赤火蚁甲壳...全换成泡过蚀骨散的赝品。"
子时的更漏声里,那有节奏的声音仿佛是时间的脚步。
宁瑶正在用玄冰魄重铸冰棱镜。
镜面映出苏羽眉心若隐若现的金丝,那些游动的细线正与他丹田处的赤鳞纹缓慢融合。"老疯子给的残卷..."她突然用冰刃划破指尖,血珠滴在镜面竟化作展翅的冰凰,"写着当逆鳞现世时,八荒武圣的传承将会..."
瞭望塔突然传来刺耳的铃铛声,那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十八盏预警用的冰灯同时转为血红。
苏羽翻身跃上屋檐,看到百里外的夜空被赤蝎旗的火光染成橘红。
那炽热的火光仿佛要将黑夜吞噬。
赵无极的座驾碾过树梢的声响如同闷雷,十二坞的楼船正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那轰鸣声让人感到震撼。
"来得正好。"苏羽掌心腾起的冰焰照亮腰间玉佩,饕餮纹路已经蔓延到整个刀鞘。
他的心中充满了斗志。
当他转头望向整装待发的众人,发现林轩的银甲内侧露出半截青色的平安结,而柳依依正在给每个箭囊系上驱毒香囊。
宁瑶的冰棱镜突然映出诡异画面——本该坐镇后方的赵无极,此刻正在某艘楼船上擦拭着与老者同款的青铜傩面。
苏羽按住狂跳的玉佩,突然明白老者那句"当逆鳞现世"的真正含义。
夜风卷起赤蝎旗的咆哮,那呼啸声仿佛是敌人的挑衅。
第一支火箭已经落在防御结界上炸开血雾。
苏羽拔刀时,玉佩上的饕餮竟发出实质般的怒吼,声浪震碎了方圆十丈内所有袭来的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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