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烽火乍起,首战敌方首领
晨雾裹挟着铁锈味弥漫过营帐时,江宇正用刀尖蘸着热茶在羊皮上画线。
茶汤在粗糙的皮面上晕开深褐色的纹路,极像昨夜在温泉边见到的地脉走向。
帐外传来铁甲摩擦的声音,赵将军掀开帘子,带进一缕裹挟着沙砾的风。
“江先生这幅地图,怕是把整个阴山褶皱都装进茶碗里了。”赵将军的护心镜倒映着跳跃的炭火,将江宇画到一半的伏击点切碎成扭曲的光斑。
他解下佩刀时特意让刀鞘重重地磕在矮几边缘,震得三枚青铜算筹跳起来又落下——正好压在标注着峡谷出口的墨点上。
江瑶捧着药碾掀开帘子进来,发间沾着的苍耳籽随着步伐轻轻颤动。
她跪坐在火塘边研磨止血草,药香与帐外马粪燃烧的青烟纠缠着爬上横梁。
当江宇第三次将算筹摆向峡谷西侧时,赵将军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八千对两万,这不是赌局,是送死。”
帐外忽然有灰雀掠过,爪间银铃的余音让江宇颈后寒毛竖起。
昨夜冰层里融化的西域香料气息仿佛还粘在鼻腔,他转动着尾指上的螭纹铜戒——那是今晨从地道凸起处抠出的信物。
“赵将军可听过地龙翻身前,蝼蚁会衔着卵往高处迁移?”
话还没说完,急促的马蹄声撕开帐外的喧哗。
斥候滚鞍下马时,腰间皮囊漏出的铁蒺藜在沙地上划出断续的鸾鸟纹。
江宇余光瞥见江瑶碾药的手顿了顿,银针在她袖口闪过寒芒。
“拓跋烈的先锋距此不过三十里!”斥候的皮甲上结着冰碴,“他们驱赶着裹着铁甲的牦**,牛角绑着淬毒弯刀!”
赵将军霍然起身,腰间十二枚虎头铜牌撞出闷响。
他抓过羊皮地图就要撕扯:“现在改道还来得及……”话音戛然而止——江宇的匕首不知何时已钉住地图边缘,刀柄缀着的玄色丝绦正缠住那枚被压住的青铜算筹。
“半刻钟前,我们的伙夫在溪边捡到冻僵的沙狐。”江宇拔出匕首,刃尖挑着一块凝结白霜的肉干,“这种季节的沙狐,本该在百里外的绿洲囤积脂肪。”
帐外忽然传来沉闷的震动,江瑶药碾中的草汁突然泛起奇异的蓝光。
她迅速用银针挑起一滴,针尖在火光中映出孔雀翎般的虹彩:“地脉在躁动,和温泉下的震频相同。”
江宇闭目按住太阳穴,时空回溯之眼在皮下灼烧。
当他再睁眼时,帐中炭火已倒退回半炷香前的状态。
在赵将军惊愕的注视下,他抓起三枚算筹掷向不同方位:“牦牛阵不过是虚招,真正的杀招藏在地下水脉。昨夜融化香料是为了标记震源,拓跋烈要引发地动!”
暮色如铁水浇铸边境时,江宇站在临时搭建的瞭望台上。
十二面牛皮鼓在风中震颤,他腕间的玄铁镯与地脉震动产生共鸣,震得虎口发麻。
江瑶正在下方调配药汤,药锅蒸腾的雾气里浮着青铜薄片的碎屑——那是今晨从窗棂暗格取出的密信载体。
“放狼烟!”赵将军的吼声裹着不甘。
当第一缕青烟窜上天际,江宇突然按住右眼。
时空回溯的代价提前降临,黑暗如墨汁浸染视野。
他靠着记忆摸到弩机扳机,指尖传来江瑶刚刚涂抹的药膏的清凉。
大地开始震颤,不是千军万马奔腾的动静,而是某种更深邃的嗡鸣。
拓跋烈的牦**突然调转方向,牛角弯刀在夕照下划出血色弧光。
江宇在彻底失明前看到的最后景象,是敌阵后方升起的七盏孔明灯——灯罩绘着的鸾鸟纹正与他怀中的青铜碎片严丝合缝。
“奏钟!”他朝着记忆中的灰雀方位大喊。
三声编钟般的清音响彻战场,地底突然传来冰层开裂的脆响。
赵将军的惊呼与拓跋烈的怒喝同时炸开时,江宇的匕首已循声没入某个温热躯体。
浓重的血腥味中,他听见江瑶的银针破空声与某种金属薄片坠地的轻响。
黑暗彻底笼罩前的瞬间,地脉震动突然转向。
江宇踉跄着扶住插满箭矢的木栅,掌心触到正在龟裂的冻土。
远方传来牦**的惨嚎,而本该出现在峡谷的伏兵旗帜,此刻正在他失明的视野中燃烧成模糊的红斑。
江宇的指尖在弩机纹路上摩挲出细小血珠,失明带来的黑暗反而让耳畔声响愈发清晰。
他听见冻土裂缝里渗出的冰水正沿着木栅沟槽滴落,第三滴与第四滴的间隔里,东南方传来七声错落的马蹄——是拓跋烈的传令兵在调整阵型。
"举黑旗!"他朝着记忆中的令鼓方位高喊,喉咙里泛起时空回溯后的铁腥味。
掌旗官迟疑的瞬间,江瑶的药杵突然敲响铜盆,清脆的颤音惊起三只灰雀。
江宇趁机摸到腰间的螭纹铜戒,戒面凸起处精准卡进木栅裂痕:"现在!"
黑色令旗刚扬起就中了三支鸣镝,浸过火油的麻布遇风即燃。
赵将军的咒骂声被突如其来的地鸣吞没——昨夜标记的温泉眼突然喷出硫磺烟柱,将敌军左翼笼罩在呛人的黄雾里。
江宇踉跄着扶住木栅,指腹摸到江瑶趁乱刻下的菱形凹痕,那是他们年少时在书院约定的暗号。
"江先生!"阿蛮粗粝的嗓音混着铁链哗啦声破雾而来。
这个曾在茶马道救过的昆仑奴总把铁索缠在腰间,此刻正将烧红的铁链抡成火轮。
江宇循声甩出袖中银丝,蚕丝另一端系着的药囊准确落入阿蛮怀中——里面装着江瑶特制的冰魄粉。
敌阵突然爆开数十朵幽蓝火焰,拓跋烈的鸾鸟纹孔明灯正在引燃冰层下的西域火油。
江宇后撤时踩到块带体温的青铜甲片,血腥味里混着江瑶药囊的甘松香。
他忽然想起今晨在地道抠出密信时,石缝里渗出的水珠也是这样冷暖交织。
"举盾阵!"赵将军的吼声裹着冰碴。
士兵们慌忙架起的榆木盾却在中途转向——江宇的银丝不知何时缠住了三面盾牌边缘。
这个违背常理的举动让七支淬毒弩箭擦着盾沿没入冻土,正好截断地缝里蔓延的火线。
江瑶的药碾突然在辎重车上炸开,飞溅的青铜碎片在半空组成奇异卦象。
她扑向江宇时发间苍耳籽散落,带着药香的果实滚进地缝,竟暂时凝固了喷涌的火油。
江宇借着她的搀扶摸到令旗台,掌心下的松木还留着未刻完的星图。
"兑位埋酒!"他咳着血沫下令。
二十坛昨夜从敌营截获的烈酒被推入冰窟,江瑶掷出的银针引燃药粉,幽蓝火舌顺着酒液瞬间窜遍敌阵。
拓跋烈的咒骂声里,燃烧的牦**开始无差别冲锋,牛角弯刀割裂的寒风掀翻了江宇的束发冠。
阿蛮的铁链此时卷住三头疯牛,昆仑奴臂上青筋暴起,竟将千斤重的畜生甩向敌阵投石机。
漫天冰渣混着木屑纷飞时,江宇突然摸到江瑶腕间的旧伤——那是三年前为他试药留下的疤痕。
他借着这道凸起校准方位,袖中最后三枚青铜算筹破空而出,钉死了正在后撤的敌方传令官。
"收网!"赵将军终于看明白茶汤地图的深意。
预先埋在山脊的捕狼铁夹同时弹起,缠着药布的倒刺钩住敌军铁甲接缝。
江瑶趁机将药汤泼向雪地,融化的雪水裹着镇静药粉漫过战场,让发狂的牦**逐渐昏沉。
正当众人稍松口气时,地底传来不同于之前的闷响。
江宇失明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清晰听见冰层下传来石磬相击般的脆响——是拓跋烈在调动地脉深处的青铜编钟。
这些埋藏千年的祭器正将地动波聚向义军粮仓,昨夜在温泉边嗅到的西域香料突然变得刺鼻。
"阿蛮!"江宇扯断腰间丝绦抛向声源。
昆仑奴会意抡起铁链砸向震源,飞溅的冻土里露出半截青铜钟钮。
江瑶的药锄紧随而至,凿开钟钮瞬间,积蓄的地动能量化作气浪掀翻整片雪坡。
漫天雪雾中,拓跋烈的金狼盔闪过寒光。
这位敌将突然割破掌心将血抹在鸾鸟灯上,七盏孔明灯组成的星图竟与江宇怀中密信的纹路重合。
燃烧的灯罩灰烬飘落处,冰层下的火油重新开始流动,这次竟绘出了茶汤地图上的峡谷走向。
江宇扶着箭垛剧烈喘息,时空回溯之眼在皮下突突跳动。
他摸到江瑶颤抖的指尖在掌心画下卦象——正是药碾炸开时悬浮的图案。
当第七盏孔明灯掠过粮仓上空,他终于扯落发带系在令旗上:"点火!"
囤积在马厩的干苜蓿轰然爆燃,火势却逆着风向朝敌军蔓延。
拓跋烈终于发出开战以来第一声惊怒的吼叫,他的鸾鸟灯阵被自家火油反噬,燃烧的牦牛皮毛焦臭味笼罩战场。
赵将军趁机带人压上,却在逼近敌阵核心时踢到块带血的算筹——正是江宇清晨用来推演地脉的那枚。
暮色彻底沉落时,阿蛮的铁链缠住了最后一架投石机。
江瑶扶着江宇退到崖边,指尖沾着药汁在他掌心写道:"地脉静了"。
但两人都清楚听见冰层下细微的碎裂声,像极了时空回溯之眼发动前的震颤。
拓跋烈残部退入峡谷前,敌将突然摘盔掷向义军阵前。
精铁锻造的狼头盔嵌入冻土时,七道裂痕正好组成江宇玉佩上的螭纹。
赵将军举刀要劈,被江宇用匕首架住:"他在标记新的震源。"
寒月升上崖顶时,江瑶在江宇失明的眼中看到星子倒影。
她将药囊按在他渗血的耳后,两人同时听见百里外传来的、类似青铜薄片共振的嗡鸣。
阿蛮正在清点的战利品里,有块带鸾鸟纹的陨铁突然自发滚向北方——正是拓跋烈败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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