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将宴会厅切割成无数棱面，林夏的银色鱼尾裙在流光中泛起涟漪。她站在香槟塔前，看着镜面立柱上扭曲的人影，恍惚间又看到天台呼啸的风掠过裙摆。
"林小姐的耳坠很特别。"陆沉的声音混着雪松香飘来。他今天罕见地打了暗红色领结，像凝固的血块卡在喉结下方。
林夏抚上左耳的蓝宝石，这是今早出现在梳妆台上的匿名礼盒。宝石内部有丝状纹路，像极了前世坠楼时视网膜爆裂的血丝。"陆总对珠宝也有研究？"
"这颗蓝宝石产自斯里兰卡。"陆沉指尖擦过她耳垂，金属般冰冷的触感让林夏想起停尸间的镊子，"当地人叫它'轮回之眼'，传说能照见前世今生。"
宴会厅突然暗下来。追光灯下，苏晴穿着猩红露背裙登场，聚光灯在她肩胛骨投下蝶翼状阴影。林夏记得这个场景——前世本该由她展示的珠宝新品，此刻正悬在苏晴颈间，钻石项链勒进她苍白的皮肤，像道未愈的伤疤。
"感谢各位莅临星辰珠宝新品发布会。"苏晴的声音带着颤音，镁光灯此起彼伏中，她望向陆沉的眼神像溺水者抓住浮木。林夏注意到她锁骨处有块瘀青，形状与陆沉拇指戒指完全吻合。
突然，林夏的蓝宝石耳坠开始发烫。她借口补妆躲进洗手间，镜中倒影却突然扭曲——苏晴正在隔壁隔间通话："监控已经替换了...火灾事故报告明天就会..."
水龙头突然爆开，温水喷溅成血雾。林夏踉跄后退，瓷砖缝隙渗出黑色粘液，爬满她的小腿。前世被苏晴囚禁在地下室的记忆翻涌而来，那时天花板的霉斑也是这样蔓延。
"林小姐？"侍应生敲门声惊醒幻觉。她打开门，发现掌心攥着枚微型芯片，边缘还沾着洗手液泡沫——是方才苏晴遗落在洗手台下的。
宴会厅突然响起尖叫。林夏挤过人群，看见苏晴瘫坐在舞台中央，钻石项链不翼而飞，脖颈处留着焦黑的灼痕。陆沉正在查看监控，屏幕却闪现出林夏的身影：十分钟前，她戴着白手套取下项链，动作优雅如摘取玫瑰。
"不是我。"林夏话音未落，陆沉突然握住她手腕。他拇指重重擦过她虎口的旧疤——这是前世为救他留下的枪伤，此刻却火燎般疼痛。
"顶楼有备用监控。"陆沉在她耳边低语，呼吸喷在蓝宝石上激起幽光，"林小姐敢去看真相吗？"
电梯轿厢里，陆沉的古龙水混着血腥味。林夏看着楼层数字跳动，突然发现他袖口有星点血迹。当电梯停在46层，她终于看见令她血液凝固的画面——
三百平米的监控室内，数百块屏幕同时播放着不同角度的宴会厅。最中央的屏幕上，苏晴正将钻石项链塞进侍应生口袋，而那个侍应生，长着和林夏一模一样的脸。
"最新款全息投影。"陆沉按下遥控器，所有屏幕突然闪现出五年前的画面：暴雨中的十字路口，林夏的红色跑车撞飞护栏，而对面车道停着辆黑色迈巴赫——那是陆沉母亲的座驾。
林夏的后腰撞上控制台。那些她苦寻多年的医疗档案正摊在桌上，泛黄的纸张显示，陆沉母亲当年根本没系安全带。而急救记录最后一页，赫然是她自己的签名——"主刀医师：林夏"。
"这不可能..."她重生后刻意避开了医学院，怎么可能？
陆沉忽然扯开衬衫，心口处狰狞的疤痕如蜈蚣蠕动："林小姐不记得了？这是你二十二岁那年，为给我母亲做开胸手术留下的纪念。"他指尖抚过林夏颤抖的唇，"那年你说，要让我永远记住这种痛。"
记忆如碎镜重组。林夏终于看清真相——她根本不是重生，而是被困在陆沉制造的虚拟牢笼。那些所谓的复仇，不过是AI根据她潜意识编排的剧本。
落地窗外，整座城市开始像素化崩塌。苏晴的尖笑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以为能赢过造物主？"她的身体分解成无数代码，宴会厅场景重新加载，林夏再次站在香槟塔前，陆沉依然说着关于蓝宝石的台词。
但这次，林夏直接扯下耳坠砸向镜面。裂纹蔓延处，现实与虚幻的夹层中，她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空轮回。每个林夏都在对陆沉说："你要的从来不是复仇，而是被困在永恒痛苦中的灵魂标本。"
蓝宝石在掌心爆裂，数据洪流席卷而来。在意识消散前，林夏终于听见真正的系统提示音：【第1024次轮回实验终止，记忆清除程序启动】。而最后的画面，是陆沉在实验室外凝视着培养舱，舱内漂浮着的，是插满管线的、她真正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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