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钟跳转到23:59，货架间的白炽灯管突然集体闪烁。林小满握着扫码枪的手顿了顿，后颈莫名泛起凉意。这是他连续第三周值夜班，但物流仓库从未像今晚这样安静——连老鼠啃纸箱的窸窣声都消失了。
"您有新订单。"
机械女声在空旷的仓库炸响，惊得他撞翻了手电筒。泛着绿光的手机屏幕上，订单地址显示为龙华路137号，备注栏只有四个血红大字：当面签收。
电动车碾过满地梧桐叶时，他总觉得后座沉甸甸的。后视镜里掠过一抹藕荷色旗袍，转眼又消散在雾里。等红灯的间隙，他鬼使神差地举起扫码枪——那盏故障路灯上的血色二维码，像是刚用朱砂重新描过。
"滴！地府通认证成功。"
随着刺耳提示音，手机自动跳转到微信界面。名为"地府十殿工作群（禁水）"的聊天框疯狂刷屏，最新消息是张黑白无常的自拍：两位阴差正骑着冒绿火的哈雷摩托，背景里奈何桥装上了LED滚动屏，显示"今日投胎名额剩余：897"。
"见鬼了..."他手忙脚乱要退出程序，却发现手机温度骤降，霜花顺着充电口爬上屏幕。导航地图突然变成阴森森的墨绿色，原本该是龙华路137号的位置，浮现出座雕着饕餮纹的青铜门楼。
轮胎擦着井盖发出刺耳声响。林小满死死捏住刹车，看着快递箱在惯性下滑到路中央。包裹单上的印刷体正诡异地重组，收件人变成竖排繁体字：
**苏婉容 亲启
阳世滞留处：白渡桥西第三墩
往生凭证号：甲子柒贰貳**
沥青路面突然渗出腥咸水渍，锈迹斑斑的28大杠自行车从地缝钻出。车铃铛是用人骨磨成的，前筐里躺着个褪色牛皮纸袋，封口处还粘着干涸的血指印。
"叮——"
手机弹出全息投影的电子契约，条款正以每秒十行的速度滚动：
**《阴阳两界物流承运协议》**
第13条：拒签包裹者将自动转为地府在编人员
第66条：凡损坏往生物品需用等重魂魄赔偿
林小满转身要跑，却撞进一片刺骨的檀香味里。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正用绢帕擦拭金丝眼镜，苍白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映着幽幽磷火："初次见面，我是本区城隍司主簿。"他抬手指向桥洞下的阴影，"那位民国小姐已经等了你八十年，建议别让她看到退货标签。"
桥墩处传来细碎的瓷器碰撞声，青白手指正从水泥里缓缓抽出。月光照在快递单的条形码上，突然变成串跳动的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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