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木鸢惊变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一晃九年过去,陆垣迎来了自己的十六岁生辰。

这日,卯时三刻,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整个村子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突然,一声尖锐的惊啼划破长空。陆垣原本正坐在自家屋内,手中紧攥着刻刀,全神贯注地雕刻着一件木雕,听到这声啼叫,他攥着刻刀的手指骤然僵直,指缝间渗出的金粉在晨雾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缓缓凝成血珠,在微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掌心像是被无数细小的针深深刺入,那种灼痛难以言喻,仿佛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唤醒。他心中一惊,猛地站起身来,木雕“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那声惊啼好似带着某种召唤,令他不由自主地朝着屋外奔去。

刚踏出家门,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陆垣皱了皱眉头,抬眼望去,只见祠堂方向火光冲天,滚滚浓烟如黑色巨龙般升腾而起。那只守护了村子整整三百年的机关兽,此刻正疯狂地撕扯着粗壮的青铜锁链,它的翅翼剧烈抖动,抖落的木屑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化作漫天闪烁的磷火,将清晨的雾气映照得五彩斑斓。

“血祭!”老村长那带着威严与焦急的暴喝声,瞬间传遍整个村子,犹如一道惊雷,惊醒了沉睡在青石板下的镇山碑。陆垣只感觉掌心一烫,仿佛被火灼烧一般,祖传的青铜墨斗像是活了过来,在他掌心烫出焦痕。与此同时,镇山碑上的二十八宿铜钉,如同被点燃的明灯,在碑面逐一亮起,散发出神秘的光芒。陆垣来不及多想,出于本能,他朝着镇山碑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村民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呼喊声、哭叫声交织在一起。陆垣侧身避开一个摔倒在地的孩童,脚下步伐不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这混乱之中,陆垣的思绪不禁飘回到了一年前。十五岁那年,村子里就开始出现一些异样的迹象。夜里,时常能听到远处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低沉的咆哮,又像是金属的摩擦声。村里的牲畜莫名躁动不安,原本温顺的耕牛,也会在夜里突然哞叫,眼中满是恐惧。陆垣隐隐感觉到,有一股黑暗的力量正在暗处蠢蠢欲动,而如今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似乎正是这股力量的爆发。十六岁血祭的剧痛,如同一把利刃,撕开了陆垣记忆深处的封印。陆垣捂着脑袋,一阵阵钻心剧痛不断袭来,在幻象里,他仿佛回到了九年前那个惊心动魄的清晨。陆垣在幻象里看见:九年前那架载着父母的木鸢并非失控——双亲是主动扯断控魂锁冲入雷云的。母亲回眸时发簪坠落的玉蝉,正嵌在如今暴走木鸢的胸腔核心。他看见一架木鸢在雷云中穿梭,虽然距离遥远,木鸢上的身影模糊不清,但他却莫名地感觉那就是自己的父母。那木鸢在雷云中挣扎,似乎在与某种强大的力量抗衡,最终,一道耀眼的雷光闪过,木鸢消失在了茫茫云海之中。

“他们用命换了十年安宁。”不知何时,老村长突然出现在少年身旁,伸手按住陆垣渗金的腕脉,声音低沉地说道,“你爹刻完最后一道避雷纹时,十指已经长进青铜尺里。”

陆垣闻言,望向祠堂残碑,只见上面“陆氏督造”的铭文正在渗血,那殷红的血,像极了父亲临终咳出的朱砂。他的心中五味杂陈,对父母的思念如潮水般涌来,同时也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了更深的疑惑,父母为何要做出这样的牺牲,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而此刻,随着村子的异变,自己体内那股莫名的力量也在觉醒,这一切之间,又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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