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这是......"
王掌柜端着铜盆的手猛地一颤,几滴晨露顺着盆沿溅在青砖上。他望着庭院里歪斜的石锁、劈作两半的木桩,还有满地深深浅浅的脚印,喉结上下滚动着:"老爷,少爷,这...这一大早的......"
李玄武将白虎啸天枪往兵器架上一靠,震得架上红缨簌簌作响。晨光勾勒出他玄色短打下的虬结筋肉,额角细汗在霜鬓间泛着银光:"不过是陪钧儿练了这惊龙八式。"说着朝廊下少年扬了扬下巴,"这小子,倒比你王叔当年在雁门关扛旗时强些。"
"老爷又拿老奴说笑。"王掌柜用汗巾抹了抹发亮的脑门,目光扫过少爷衣襟上几道裂口,嘴角却噙着笑纹:"早膳备在观澜轩了,今晨特意熬了参须米粥——昨儿个少侠说了一宿胡话....."
"老王!"李玄武突然断喝,惊得檐下栖鸽扑棱棱飞起。待看到常姓少年瞬间苍白的脸色,又放柔了嗓音:"边关男儿,哪有这些讲究。"他随手扯过石青外袍披上,玄铁护腕磕在廊柱发出闷响:"走,尝尝老夫当年在漠北常吃的金粟饭。"
楠木八仙桌上,粗瓷海碗盛着的米粥泛着清寡水光,竹屉里码着几个焦黄窝头,裂开的缝隙里隐约可见麸皮。李玄武抓起个窝头掰作两半,碎渣簌簌落在绣金桌布上:"当年在漠北追击北澜骑兵时,能有把炒粟米便是神仙饭。"他忽然将半块窝头抛向常姓少年,"接得住,才配当我李家的客。"
少年本能地并指成钩,却在触及窝头的刹那化刚为柔。温热的粗粮贴着掌心,麸皮刺痒混着麦香直钻鼻腔。他抬眸望去,只见李玄武正仰脖灌着米粥,喉结滚动间,一道狰狞刀疤从耳后没入衣领。
常兄若是吃得不惯我便差人给你重做。钧儿道。
“无妨,在下也是粗人一个”。说罢便拿起那焦黄窝头吃了起来。只是眼光不自觉得在李玄武身上顿了顿。心里顿时升出一股敬意。
晨光斜照在空碗上,李玄武突然屈指叩响案几。粗陶碗"当啷"一震,惊得檐角麻雀扑棱棱飞起:"霆海贤侄,不是长安人士吧?"
常霆海放下啃了一半的窝头,指缝里簌簌落下焦黄碎渣:"李伯伯明鉴,"少年喉结滚了滚,目光扫过院中的白虎啸天枪,"晚辈确实不是长安人。"他袖口沾着的麸皮,正随着穿堂风轻轻颤动。
"贤侄此番出行,不知师门渊源何处?可是同往武当山赴七月十七的武林盛会?"
"李伯伯容禀,恩师再三叮嘱不可外泄老人家名讳。故此事...至于英雄会,确是奉师命前往,代为拜会一位故交。"
听的此言李玄武便不在做声。
"常兄亦往武当?何妨联袂共赴,如何?"钧儿拱手道
钧儿,你又在胡闹。
钧儿急急抱拳:"尚余府衙公务未了,容我将诸事料理停当,再去寻常兄共赴武当!"
霆海一笑:"此议甚妙。"
话音未落,三人相视而笑。
待见晌午时分。霆海牵着一匹黑色马前来作辞。
霆海躬身长揖:"连日承蒙李伯盛情款待,待武当事了,小侄必当登门答谢”。
说罢便向二人颔首致意。
"驾!"不待二人回应,霆海已策马绝尘而去。
中午时分刘玄武看着练功场上的李怀钧缓步走近,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匣,沉声道:“钧儿,过几日便是知府刘大人母亲的八十寿宴,你代为父将这百年山参送过去。另外,公务也需一并料理妥当。待事情处理完后你就前去追随那霆海小友一并前去武当吧”。
钧儿恭敬地接过木匣,郑重答道:“父亲放心,孩儿定会准时将山参送至刘大人府上,并妥善处理公务。”
刘玄武微微点头,路上小心。”
钧儿应声:“是,父亲。”说罢便起身往门外走去。不多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如雷鸣般渐行渐远。
洛阳城里的牡丹花开得正艳,虽已近傍晚,整座都城依旧热闹非凡。顺着朱雀大街往北望去,巍峨的皇宫坐落在龙首原上,黑琉璃瓦铺满连绵殿顶,几十根盘龙金柱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把整座皇城衬得如同黄金铸造的巨鼎。东南边的太尉府更是气派,七层青石台阶托着五丈高的朱红大门,青铜兽首门环足有磨盘大,檐下两排红灯笼把门前石狮子的眼睛照得锃亮。西边白虎堂传来滴漏计时的声响,混着庭院里士兵操练时铠甲碰撞的铿锵声,隔着院墙都听得真切。
只见太尉府正堂内,鎏金狮子香炉正冒着袅袅青烟。吴太尉歪在紫檀木制成的靠椅上,烛光映得他油光满面,三层下巴堆在绣金领口的深红色蟒纹纱袍上。翡翠腰带把锦袍勒出褶皱,垂挂的彩色丝带随着他在地图上比划的动作轻轻摇晃,右手拇指的白玉扳指时不时碰在青铜镇尺上,发出叮当的响声。
吴太尉站起身,向身旁两名黑衣男子问道:"事情都查清楚了吗?记住这次绝不能出半点差错,那三件东西绝对不能再弄丢了。"
那两名黑子男低声说道“我等已经查明,只待今晚动手”。
吴太尉挥了挥手。那二人旋即消失在黑夜里
义尘肆内,李玄武端坐在一张枣红色的木椅上,身旁静静倚靠着他那柄威名赫赫的白虎啸月枪。他低头凝视着手中的半枚玉珏,眼中流露出一抹深沉的悲痛。片刻后,他轻叹一声,低声呢喃道:“元帅,你若还在,该有多好……”
忽然,窗外刮起一阵凛冽的寒风,寒风裹挟着片片梅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仿佛为这寂静的夜色增添了几分萧瑟。李玄武不由得紧了紧身上那件黑色的裘皮长袍,低声自语道:“今夜的风,还真是凉啊。”说罢,他拄着拐杖缓缓起身,步履略显沉重地走向窗边,走向窗边。
忽然,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那声音像铜漏一样,在青砖黑瓦的屋顶上回荡,最后在屋檐的冰棱间碎成几声轻响。李玄武握着拐杖的手微微一颤,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北漠北的寒夜。那时,也是这样的梆声穿过军营的灯火,帐中的那人解下玄铁护腕,笑着把温好的酒推到沙盘前,说:“三更了,玄武。”
突然,远处传来几声尖锐的破空声,三支箭矢如流星般疾射而来,精准地击中了案台上的烛火。义尘肆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屋顶上随即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李玄武心中一凛,暗道不好。他双脚猛然发力,身形如电,直奔白虎啸月枪的方向疾驰而去。就在他伸手抓住枪杆的瞬间,头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楼顶被破开三个大洞,碎瓦木屑纷纷坠落,尘烟四起,待烟尘渐渐散去,三名蒙面黑衣人赫然立于李玄武面前。这三人形貌各异:一人身材修长,如青松挺立,一人身材矮小,却显得异常精悍。另一人则身形魁梧,气势如山岳般压人。三人虽未言语,却已透出逼人的杀气,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李玄武牢牢笼罩。
李玄武抱拳道"三位不知深夜到访可谓何事,若是吃酒明日再来亦可"。
那身材矮小之人沉声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骠骑将军李玄武,琢邪一别,已有二十载了吧?今日我等前来,只为取回那三样东西。”话音未落,他眼中寒光一闪,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长剑,仿佛随时准备出手。
三位认错人了,在下李子远。
那身材按小男子剑锋一直。沉声道那桌子上的玉珏不是你的把。快说那三样东西放哪里去了。不要觉得你有武当陆老儿撑腰我们就怕了。说罢拔出配剑只见那剑锋上冒出丝丝寒气。
李玄武看着眼睛那精瘦男子道“崆峒”剑冥。
哈哈那剑冥桀桀笑到。东西拿出来饶你全家不死。不然…
“三位要的东西,我这没有。”李玄武话音未落,那剑冥已催动手中宝剑,剑光如电,剑气如霜直刺而来。李玄武眼神一凛,手中“白虎啸月枪”猛然一抖,枪尖连点三朵寒光凛冽的枪花,如流星赶月般向剑冥迎去。枪剑相交,火花四溅,金铁碰撞之声在空旷的义尘肆内回荡,震得屋顶残存的瓦片簌簌而落。
剑冥身形如鬼魅,剑势凌厉,招招直取要害;李玄武则稳如泰山,枪法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两人交手数招,难分高下。就在此时那身材修长之人冷笑一声,从腰间拔出配剑只见那剑身阴阳二气交缠,剑鸣声半似梵唱半如鬼泣 ,崆峒“剑煞”。李玄武惊道。而那魁梧之人也抽出玄铁重剑,只见那剑刃带倒钩獠牙,正是崆峒"剑贪”。三人合围,杀机毕露!
“哈哈哈……崆峒六子来了三子,看来那东西你们是势在必得了。不过可惜,那东西我早已转交他人之手了。”李玄武大笑一声,眼中寒光乍现,随即仰天长啸:“元帅,今日我便为你报仇!”话音未落,他猛然运转“九渊龙魄诀”,周身罡风骤起,衣袍猎猎作响,长发迎风狂舞,仿佛一条蛰伏已久的苍龙骤然苏醒。
他手中白虎啸月枪猛然一震,枪身泛起森森寒芒,枪尖划破长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向三人攻去。枪影如龙,罡风如潮,整个义尘肆内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剑冥三人见状,脸色骤变,急忙各展绝学迎战。与李玄武的枪势交织在一起,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战况激烈至极!
然而,三人合力之下,李玄武渐渐力不从心。剑冥的剑法诡谲多变,剑煞的剑法凌厉狠辣,而那魁梧之人的玄铁重剑更是势大力沉,每一击都震得李玄武虎口发麻。数十招过后,李玄武的攻势渐缓,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就在他稍一分神的瞬间,剑煞猛然一剑斩下,寒光闪过,李玄武的右臂应声而断,鲜血喷涌而出。
李玄武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还未站稳,剑冥已欺身而上,一掌拍出,寒冰真气如毒蛇般侵入他的经脉,瞬间将他全身筋脉冻结。李玄武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地,手中的白虎啸月枪也脱手飞出,砸在一旁的酒坛上。酒坛碎裂,烈酒洒了一地,随即被火星点燃,火光骤然腾起,映照着李玄武满是血污的脸庞。
火光中,他的眼神却依旧凌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低声道:“元帅……末将……来见您了……”话音未落,剑煞的剑锋已贯穿他的胸膛。李玄武的身躯缓缓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与火光交织成一幅凄艳的画面。
剑煞冷冷抽回长剑,剑尖滴落的鲜血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刺目。他扫了一眼李玄武的尸身,淡淡道:“东西不在此处,看来他说的是真话。”那矮小之人阴恻恻一笑,接口道:“无妨,既然来了,总不能让义尘肆的人白白看了这场热闹。”说罢,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掠向门外。
义尘肆内,原本躲在一旁的十三名家丁早已被这场厮杀吓得魂飞魄散,此刻见三人杀气腾腾地逼近,顿时四散奔逃。然而,剑冥三人岂会放过他们?剑光如虹,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过片刻,十三名家丁尽数倒在血泊之中,鲜血染红了义尘肆的青砖地面。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时,只见王掌柜拔出朴刀,大声嘶吼:“将军!”说罢,眼泪已从眼中不自觉地滚落下来。“賊人,吃我一刀!”说罢,便挥刀向“剑冥”砍去。然而刀还未到,只听一声痛苦的闷哼,噗呲一声,王掌柜的左臂已被生生斩去,鲜血喷涌而出。
“賊子,我和你拼了!”王掌柜忍着剧痛,再次挥出一刀。
“无知鼠辈!”剑冥冷笑一声,持剑向王掌柜胸口刺去。
只听“当”的一声,剑煞已横剑挡住这一击。
“留他一条狗命。”剑煞冷冷说道。
“老儿,给你那李小子带个话。明日午时三刻,让那李家小子带上那三样东西到城西破庙。否则……”剑冥扬了扬手中李玄武的头颅,语气阴冷。说罢,三人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火光冲天而起,酒香夹杂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那夜,大火烧了一夜,王掌柜抱着那具无头尸体,哭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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