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采薇忙给香竹递了个眼色,香竹立即呈着一个木匣,交到了一位公公的手中。
木匣辗转被呈到了宏德帝面前,伺候在一旁的公公小心翼翼地将木匣打开,众人便瞧见,里面放着的竟是一盒粉面。
宏德帝拈起一小撮放入手中嗅了嗅,却没有瞧出这是什么东西,视线就又落回到了乔采薇身上。
乔采薇不敢再卖关子,立即福礼说道:
“回圣上,这盒子里放着的,乃是蝗虫晒干以后碾磨成的粉面,臣女就是将这蝗虫粉混合进了面粉中,做出了今日的寿桃!”
“蝗虫!?”
听到这个答案,众人全都震惊得变了脸色。
沈师师也不例外。
她轻轻摇了摇头,本以为乔采薇会有什么翻身的妙计,不想竟是生出这样一个蠢主意!
以为让百姓吃蝗虫就可以帮他们渡过天灾?
这天下不是只有她长了脑子,这个办法真的可行,怎还会饿死那么多人!
乔采薇越是这样折腾,谢家败得便越快,她必须要加快脚步,与谢家脱离关系才行!
沈师师能想到的,宏德帝如何想不到,但他还是想听听乔采薇是不是有别的说辞,沉声问道:
“你为何要将蝗虫混入这面桃中?”
宏德帝口气不善,可乔采薇并未生出惧意,这些愚昧之人的抗拒早在她意料之中。
等他们知晓蝗虫粉的价值,就会立即对她转变态度了!
“圣上,其实臣女今日不只为献礼,还为献计!臣女知晓,因蝗灾肆虐,让大周的百姓饿死无数,如今仍有许多州府的百姓食不果腹,情况严峻!臣女有一主意,可以让百姓们不必再饿着肚子,所以今日斗胆在这里向圣上进言!”
宏德帝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眼神里并没有多少惊喜,只淡淡说道:
“那你说来听听!”
宏德帝的反应超出了乔采薇的意料,她以为圣上会着急地追问她主意是什么,不想竟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可事已至此,她已无退路,只能提起一口气,扬声答道:
“回圣上,这蝗虫看似可怕,其实它有着很好的药用价值!入药以后味辛而甘、性质温和,主入肺经、肝经和脾经。能够止咳、平喘、定惊止喘以及消积,平时可以用来治疗咳喘、惊风还有破伤风,包括冻疮等皮肤疾病,甚至还可以作为粮食食用。百姓们的粮食被蝗虫毁掉,我们便可以组织百姓捕食蝗虫充饥,如此一来,粮食短缺的问题就可以大大得到缓解了!”
一口气将话说完,乔采薇激动得心口砰砰直跳。
上次施粥的事情,让皇后娘娘对她生出了不满,她必须尽快体现她的价值,才能稳住在娘娘心中的地位!
可以她的身份,平时根本没有办法接近权利的核心圈,只能抓住给老王妃献礼的这个机会,给圣上献策。
她虽没有治理蝗灾的经验,但她看过很多话本子。其中一篇写的就是男主为皇帝献策,让百姓捕食蝗虫来充饥的话文。
话文中,男主通过这个办法,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子,一跃成为了京城新贵,得到了很多人的赏识。
有了这个办法,她不仅能帮圣上拯救万千黎民,还可省下许多粮银,圣上定会龙颜大悦!
只是乔采薇并没有等到心中期待的画面,只看到男席那边,站起了一位白发老者。
那老者上下打量了乔采薇一眼,揪着胡须忍怒道:
“这位姑娘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捕食蝗虫就能解决问题?百姓们对蝗虫的敬畏超乎你的想象,他们甚至会将自己所剩无几的粮食献给蝗神,乞求蝗神给他们留条活路,你却大言不惭地要叫大家去捕捉蝗虫,你凭什么认为百姓会听你的?”
“可百姓们的想法是错误的,这世上根本没有蝗神,唯有自救才能活命!岂能因为他们的愚昧无知,就纵容他们丢掉自己的性命!?”
乔采薇早料到自己的建议定会引来一部分老顽固的反对,因此也做了一些准备。
她听谢青辰说过,很多地方的百姓对蝗虫畏惧到了极点,别说捕食,他们甚至会拿出自己的食物去供奉蝗神!
可这世上根本没有蝗神,只有让百姓们知晓蝗虫可以吃,他们才不会被自己的愚蠢给害死!
于是乔采薇提起裙摆,朝宏德帝跪了下来,言辞恳切地道:
“圣上,民女从岭南而来,瞧见过那些挨饿的百姓们有多么痛苦!所以,臣女才希望各位大人能给百姓做个表率,让天下百姓知晓,蝗虫可入药、可入食,吃掉它们,根本不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只会保住他们的性命!”
乔采薇以为,自己心系黎民的样子,定会得到圣上的欣赏,不料得到的,却是户部尚书的又一声冷嗤。
“姑娘真是好学识,你以为我们这些老废物不知道蝗虫可入药,可入食?人在饿急的时候,树皮泥土都会往肚子里塞,大家怎么可能没有尝试过捕食蝗虫!”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吃了蝗虫他们还会死!?”
永丰仓仓丞也站起了身,摇头道:
“以百亩地可养活十几口人去计算,那毁掉百亩良田的蝗虫,顶多支撑一个人生存下去!这也只是没有人跟他抢食的理想状态!十几个人中只能救活一人,你要选择救哪一个?竟还想着捕捉蝗虫将其碾碎混入面粉中,简直荒谬至极!”
老尚书实在是忍无可忍,朝宏德帝的方向鞠了一躬:
“这姑娘怕是对老臣有什么不满,觉着老臣和一众同僚们没有尽心救助百姓!圣上,臣那里还有算不清的粮食空缺要想办法填补,就先行告退了!”
也不怪户部尚书会如此生气,他去年还是满头黑发,现在却因蝗灾愁白了头。
可今日竟有人大言不惭地说,捕食蝗虫就可以让百姓不在忍饥挨饿,若这办法可行,那他这满头的白发,岂不成了笑话!?
老尚书一起身,他手下的几人也纷纷向圣上和怀老王妃告罪,转身离开了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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