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来临前的空气闷得能拧出铁锈味，星雨第23次调整肩上的木箱。货运电梯吱呀作响的轿厢里，倒映着他后背洗得发白的工装服，左肩那块被硫酸腐蚀出的破洞，像极了战场上永远填不平的弹坑。
"动作快点！"保安队长第三次用橡胶棍敲打消防栓箱，"天海集团的贵宾还有半小时到场，耽误了拍卖会你们全年工钱都不够赔！"
星雨沉默着把檀木箱码进仓库，右手无意间碰触到胸口烫得惊人的青铜碎片。这是三个小时前在古玩街捡漏时，那个满手刺青的老头硬塞给他的摊货——当时男人右眼皮突突直跳，那种预感就像半年前在叙雷亚战场发现地雷阵前一样强烈。
赌石展厅的射灯晃得人发晕。看到拍卖师捧着的全赌料时，星雨太阳穴突然炸开剧痛。漆黑如墨的乌砂皮下，竟然浮现出一枚逆时针旋转的紫金星纹，而那花纹分明与昨夜噩梦里啃食日月的鬼车鸟冠冕一模一样。
"切垮了！"台下一片哗然。
胖商人跌坐在冰种翡翠碎渣里浑身发抖，五千万拍下的原石竟满布马尾绺裂。星雨的后槽牙突然咬得咯咯作响，余光里所有人胸口都跳动着血色的数字——胖商人的"37"正在急速坠向"0"，而角落里红裙侍应生竟是明晃晃的"???"。
"我押五百。"他鬼使神差指向废料区的垫脚石。
哄笑声中，保安队长挥舞着防暴叉冲过来："滚回你的装卸区，一月赚不够五千的..."
瞳孔深处炸开七重光轮，星雨看见自己掌心浮现金色篆文。锈迹斑斑的切割机被他徒手撕开机盖，齿轮飞旋的刹那，穹顶三十六盏水晶灯齐声爆裂。离他最近的谢顶富商突然七窍流血，后颈浮现出巴掌大的暗青色鳞片。
玻璃震成齑粉的巨响里，星雨看清了那道紫光。
茶碗大的冰种翡翠中央，封印着指甲盖大小的血髓。更骇人的是那抹血色竟在玉石内部奔涌，每当强光扫过就会凝聚成形——正是他在战场被狙击贯穿右胸时，天空闪现的三头八臂魔影！
"贰亿！"银发女人展开洒金折扇。星雨注意到她手腕上十八个紫金铃铛里，锁着活物般游动的雾气，"再加中环半山别墅的永久居住权。"
仪表盘疯狂的嗡鸣声中，他听见某种远古生物在颅骨深处清吟。青铜残片已经烧穿了帆布包，掌心结出玉色茧壳。那些从天坠落的水晶碎屑突然静止悬空，仿佛三千把等待号令的星宿飞剑。
报价突破五亿时，星雨看到了真相。
落地窗外本该车水马龙的金融城大道，此刻空无一人。摩天大楼的霓虹灯牌上吞吐着苍青火焰，风里送来战壕独有的尸油焦臭味。更可怕的是那些玻璃幕墙的倒影里，每个富豪身后都匍匐着畸形生物——红木手杖化作骨刺，珍珠项链盘绕成竖瞳！
突然的失重感让星雨扶住展台。亿元支票的触感真实得灼人，但转账短信显示的资金来源却是三个血红的问号。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整座大厦突然被抛进地动山摇的黑暗。
"要下雨了。"穿盘扣唐装的老者撑着油纸伞现身。他腰间那串翡翠貔貅突然开口嘶吼："你怀里那玩意叫寂灭天书残页，十九个纪...
警报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星雨看见自己蹲过哨的边境炮兵营正从混凝土裂缝涌出，焦黑的士兵们仍然保持着血肉分离前的射击姿势。钛合金防弹玻璃开始渗出沥青状黑液，倒映出数百道横跨天际的锁链——每根铁索都吊着具红漆棺材，棺盖上用甲骨文刻着"永镇轮回"。
"快看中央大街！"尖叫声炸响。
星雨扑到窗前时差点捏碎大理石窗台。地面开裂处探出十八条赤金巨蟒，每片蛇鳞都倒映着张痛苦人脸。但这些上古凶物正在被更恐怖的存在绞杀——云层撕裂处垂下覆盖星光的触手群，每根须尖都缀着颗跳动的人类心脏！
手机在疯狂震动。到账界面显示出星雨这辈子不敢想象的数字，可支付明细里竟包括用鲜血书写的三项条款："第壹次界域置换已启动""狩猎许可证载入虹膜""七星炼神塔藏在东海隧道..."
阴风裹挟沙粒拍打面庞时，星雨终于确认这不是幻觉。隔着六个街区外的建设银行顶楼，某个体态扭曲的生物正朝他抬手——那本是悬挂机械表的广告灯箱，此刻却变成了流淌金血的钟表匠，擒着镣铐的右手分明是三天前考核失败的工友王大明！
雷电劈落时分，星雨在积水潭里看见了自己真正的倒影。
胸前浮空的青铜残页已成羊皮卷状，他的右眼虹膜全黑如旧日深渊，左眼却分解成千万颗浮动的星子。更惊悚的是身后半步位置，凭空立着个穿银月作战甲的冷艳女子，她举起的电磁炮口刻着"第二十四次文明重启"的阴刻小篆。
震动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星雨靠着战场本能滚进消防通道的刹那，他工作三年的明豪大厦像被恶魔啃食的饼干般拦腰折断。在半空飘落的联合早报碎片上，星雨看见自己登上头条的照片背景里，某具沉入维多利亚港的青铜棺正缓缓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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