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猛地抬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白玉盒中静静躺着的一物，声音都有些颤抖：“这。”
“可够姐姐继续提点。”
沈卿晚微微一笑，恍若没看到贤妃的失态。
贤妃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颤抖着手合上玉盒，紧紧攥在手心。
“够，够了……”
贤妃的声音有些干涩，看向沈卿晚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复杂难辨的情绪，“妹妹这份心意，姐姐心领了。”
沈卿晚自然明白贤妃的“够”指的是什么，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轻声道：“姐姐满意就好。”
她故意没说完，但贤妃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血珀我虽不能随手赠送，但是看可以给妹妹你一个消息，如果抓得住，怕是能买下好几盒血珀。”
说到这里贤妃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
“我娘家传来的消息，那些药材如今万金难求，甚至有些人家买不起药材，当街闹事，这段时间已经出了好多这样的案子。”
“大理市的牢房里面都要住不下人了，妹妹这几日不妨想想办法，多少……‘背’着点，也是好的。”贤妃压低声音。
沈卿晚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柔柔地点了点头：“多谢姐姐提醒，妹妹省得了。”
贤妃见目的达成，也不再多留，霍然起身，织金的裙摆扫过桌案，上好的青瓷茶盏翻滚在地，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那好，姐姐不多留了，突然想起，尚服局新进了一批蜀锦，花色都是极好的，本宫得去瞧瞧，可别让那些奴才把次货混进来。”
贤妃随意找了个借口，径直离去。
此时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沈卿晚一人独坐，目光落在窗外那只依旧盘旋的蝴蝶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桃轻手轻脚地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片，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这杯子。”
“碎碎平安。”沈卿晚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小桃不再说话安静的手势起来。
沈卿晚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随口问道：“阿无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小桃手中的动作一顿，低声应道：“还没。”
沈卿晚沉默片刻，想起贤妃临走前的话，眉心微蹙：“你说，当真有那么多人买不起药材？”
小桃将碎片扫进簸箕，想了想，抬头道。
“娘娘您没发现，这几日，像赵才人，李答应她们，都没怎么出来走动吗？”
沈卿晚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的确如此。
她平日没事干也认识了一下这后宫里面的几个妃子，别看萧烬不来，其实他的后宫还算大，而这几个人的确有些日子没见着了。
“她们怎么了？”沈卿晚问道。
小桃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奴婢听说，她们啊，都病了。”
沈卿晚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原来，贤妃说的‘背’，是这个意思啊！”
小桃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同情：“那些娘娘们，日子也不好过。”
“家里没背景，皇上也不怎么宠幸，可不就得想些法子捞点油水嘛。”
“听说啊，有些娘娘，连皇上赏赐的布匹首饰都偷偷拿出去卖了呢。”
沈卿晚冷笑一声：“也是一群可怜人罢了。不过，就靠着倒卖这些东西，又能弄到多少银子？”
小桃摇摇头：“比您想的多。”
沈卿晚心中冷笑，看来都在努力啊。
“娘娘，您说，咱们要不要。”小桃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卿晚的神色，试探着问道。
沈卿晚明白她的意思，无非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也跟着捞点油水。
她沉吟片刻，缓缓道：“不急，先看看情况再说。”
小桃见她没有一口回绝，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入夜，沈卿晚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贤妃的话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些病重的妃嫔，那些被偷偷倒卖的药材，无一不在提醒着她，京城的乱象。
她翻了个身，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床边，映照出一片清冷的光辉。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卿晚心中警铃大作，猛地坐起身，低声问道：“谁？”
“睡了吗？”
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几分沙哑，几分慵懒。
是萧烬！
沈卿晚停下了原本打算起身的动作，疑惑地问道：“陛下怎么来了？”
萧烬的到来悄无声息，像一阵夜风般，竟没惊动守在外面的柳嬷嬷和小桃。
屋内昏暗，只有几缕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不清萧烬脸上的表情。
他径直褪下外袍，毫不客气地躺在了沈卿晚身旁。
沈卿晚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往床边挪了挪，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两人已经有段时间未曾同床共枕了，他的气息，他的温度，都让她感到陌生又隐隐不安。
萧烬突然出声，像是疑惑了很久，想找个人给他一个答案。
“晚晚，你说，到底什么样的情感，能让一个男子因为妻儿放弃生的希望呢？”
这个问题让沈卿晚愣住了。
她沉默了片刻，一是她没太理解这跳跃性的话题，还有或许是因为她并非男子，无法感同身受那种深沉的爱与责任。
她偷偷瞥了一眼萧烬，发现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在逼迫她给出答案。
她斟酌着，试图偷换概念：“或许…换一种情感，更容易理解。”
“哦？比如？”萧烬挑眉，有点好奇。
沈卿晚暗暗思忖萧烬的过往，想着怎么说。
他的母亲偏爱幼子，他的父皇，也就是先帝，对他不闻不问。
至于萧烬如何登基，坊间更是传言他弑父篡位，逼死胞弟，太后也因痛失爱子，放弃后位，追随幼子而去。
萧烬身边，似乎的确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亲情或友情。
“比如忠诚？”
沈卿晚试探性地开口，“为了心中坚定的信仰，为了守护重要的人，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萧烬似乎对沈卿晚的回答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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