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庆那边送来的信，还是请父王您过目吧。”
权曾眯着眼接过信，手指在信封上摩挲了两下。
他瞥了权元墨一眼，见他低着头一副恭顺模样，心里却冷笑一声——这小子的小算盘，他还能看不透？
权曾不再看他收回视线，拆开信，粗略扫了几行，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信上写得明白，大庆不仅要银子药材，还点名要南诏割让边境三城。
可更让权曾火冒三丈的，是信里隐隐透出的意思——权元白似乎跟大庆私下勾结，打算借他们的手谋南诏的太子位。
“这混账东西！”
权曾猛地一拍床头，把信摔在地上，气得连咳了好几声。
“他还真敢干！这事明晃晃的跟大庆勾结？他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王？”
权元墨忙上前捡起信，低声劝道。
“父王，您先别急。这信兴许是大庆故意写的，想挑拨咱们父子关系呢。”
“三弟再糊涂，也不至于蠢到这地步吧？”
“挑拨？”
权曾冷笑，眼神死死锁在权元墨脸上。
“你当朕是三岁小孩？这信里的事，十有八九是他干得出来的！”
他喘了两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沉声道，“把信拿过来，朕再看看。”
权元墨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敢显露，赶紧把信又递了过去。
这信内容看着虽然没什么差别，但是那三座城池是他的幕僚后来加上去的。
他们觉的这样更有意思，也就是加上几个字，原本只是大庆的威胁信，如今却变成了权元白勾结外敌的铁证。
他等着看权曾发火。
站在一旁的大太监低眉顺眼，心思却全部在两个人身上。
没人知道，他可是权元白的人，早几年就被三皇子收买了，可眼下这局面，他要是再不做点什么，三皇子怕是要彻底栽了。
最终大太监咬咬牙，装作不经意地挪了两步，身子一歪，手肘“哐当”一声撞翻了案几上一个青瓷小摆件。
那玩意儿是权元白几年前从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稀罕货，模样古怪，像个歪脖子的鸟，权曾稀罕得不行，平日里总搁在手边把玩。
这一下摔得粉碎，碎片溅了一地，发出脆生生的响声。
屋子里的人全愣了。
权曾猛地扭头，盯着那堆碎片。
权元墨也皱起眉，眼神阴沉地扫向那个太近，像是恨不得当场把他踹出去。
大太监扑通一声跪下，头磕得咚咚响，声音颤得跟筛糠似的。
“国主饶命！奴才该死，奴才手脚笨拙，实在是没留神。”
他敢这么做实在是他跟了权曾几十年了，知道自己不至于死，所以一边说，一边拿眼角偷瞄权曾的反应。
果然如他所想，权曾盯着那堆碎片，眼神复杂起来。
他忽然想起，这歪脖子鸟是权元白送来的时候，还笑嘻嘻地说。
“父王，这玩意儿瞧着丑，可有人都说它是长寿鸟，送您讨个吉利。”
那时候他还拍着权元白的肩膀，夸他有心。
但也确实没错，自从他殿里摆着这个东西以后，那段时间还真没什么小病，权曾直接把这个功劳归于权元白了。
想到这里，他咳了一声，声音低沉。
“罢了，起来吧。一个物件儿，估计这么久早就失效了，要不然我也不能得这肺病，既然没用了，摔了就摔了。”
虽然这么说着，那语气里，分明透着点失落。
大太监忙不迭爬起来，低着头退到一边，心里却在盘算——这招总算缓了口气，可权曾那眼神，分明是想起了什么。
他猜得没错，权曾这会儿脑子里转的，正是自己的病。
这老毛病缠了他好几年，太医们束手无策，可权元白总能弄来些稀奇古怪的药，多少能压一压。
他眯起眼，喃喃道：“老三那混账，东西倒是稀罕，兴许还能有点用。”
权元墨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
他咬咬牙，忙插话道：“父王，三弟那性子您也知道，稀罕玩意儿是多，可这信的事儿，也不能拖着了。”
“不如咱们跟大庆那边商量商量，少要点条件，总比撕破脸强吧？”
他这话说得急，却不是权曾以为的那个兄友弟恭的意思，而是怕权曾真对权元白改了心思，催促他作出决定。
权曾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商量？少要点条件？你倒是大方，那三座城池能去掉？”
他想了一下，像是下了决心。
“去，把大庆那使臣给朕带过来，朕倒要瞧瞧，他们怎么觉的一个权元白能换那么多东西！”
权元墨心里一沉，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破绽。
他低声道：“儿臣这就去办。”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退了两步，转身往外走。
可刚迈出一步，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那大庆使臣要是真来了，嘴里随便漏点什么，他这精心编的戏可就全砸了。
权元墨攥紧拳头，眼底闪过狠色：“得想个法子，让那家伙闭嘴才行。”
权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转头看向大太监。
“你说，老三那混账，真会跟大庆勾结？”
这话问得漫不经心。
大太监头皮一麻，忙低头道：“国主明鉴，三殿下再糊涂，也不至于拿南诏开玩笑吧？”
“奴才瞧着，这事儿八成是大庆那边使坏。”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可心里却暗暗叫苦——三皇子啊三皇子，你可别真干出这种蠢事，不然我这老命也保不住了。
权曾没吭声，只是盯着那堆碎片，眼神阴晴不定。
另一边，权元墨出了殿门，脚步匆匆，脸上那点伪装的恭顺早就被风吹得一干二净。
他眯着眼，嘴角微微下撇，露出一抹阴鸷的冷笑。
大庆的使臣李大人？
权元墨可没打算让这家伙到权曾面前多嘴。
脑子里飞快转着主意，他一边走一边低声唤来身后的幕僚。
“爷，您有啥吩咐？”
幕僚凑近了。
权元墨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极低。
“那李大人，留不得。你说，怎么办，能让他不闭嘴还不会立刻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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