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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深夜,深城被台风“玉兔”肆虐,暴雨如注,狂风呼啸着席卷大街小巷,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片昏暗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压抑而又绝望。

台风"玉兔"过境时,林秋薇正对着梳妆镜往耳后喷香奈儿五号。那馥郁的香水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与这狂风暴雨的夜晚格格不入。镜面倒映着身后跪地的周崇山——这个给她开了二十年车的司机,此刻正攥着孕检单,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捧着的是传国玉玺。三个月前的晚宴,林秋薇正与第四任情人在酒窖品鉴82年拉菲。水晶杯沿印着她鲜红的唇印,像圈微型绞刑架。"去把车预热。"她将空瓶砸向候在门外的周崇山,"送张律师回浅水湾。"

周崇山弯腰拾玻璃渣时,瞥见情人往她杯中倒的白色粉末。他记得三年前大小姐食物中毒住院,也是这种印尼***。方向盘被他捏出冷汗,后视镜里林秋薇的珍珠项链松开了搭扣。

"开去盘山公路。"她突然扯开旗袍盘扣,药效让雪白肌肤泛起珊瑚红。周崇山急刹时,她滚烫的手已探进他旧制服,"当年车祸现场......你也是这样抱我的?"挡风玻璃映出扭曲交缠的人影。周崇山最后记得的,是她咬着他喉结呢喃前夫名字。

"求您留下这个孩子。"周崇山额头抵在波斯地毯的鸢尾花纹上,后颈烫伤疤随吞咽颤动。那是上个月替她挡烟灰缸时留的,当时她正与第四任情人调情。林秋薇用尾指勾起钻石耳钉:"你配吗?"此刻窗外惊雷劈落,周崇山突然暴起扣住她手腕。这个总佝偻着背的男人此刻像头苏醒的困兽,掌心老茧摩挲着她腕间青紫——今早情人掐的。“孩子我会一个人抚养,我永远是您最忠诚的仆人”周崇山眼神坚定,镜中闪过三年前的画面:婚车里的她攥着前夫遗照,车窗外是举着铁棍的婆家打手。周崇山突然解开制服,露出缝满暗袋的内衬——那里装着帮她转移的珠宝。丈夫离世孤身一人的她心中闪过一丝安慰,然而回忆一瞬而过,林秋薇忽然娇笑起来,镶钻指甲划过他颤抖的喉结:"当年你帮我埋尸时也这个表情。"指尖在触到刀疤时猛然收紧:"你永远是我林家最忠实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看门狗。"

深城妇产科VIP病房飘着雪松香薰。林秋薇第十三次按下呼叫铃:"立刻安排引产。"周崇山在走廊煮着安胎药,砂锅里翻涌的何首乌是他爬了七小时悬崖采的。保温杯底压着当票——他典当了母亲临终缝在襁褓里的长命锁。"胎儿已经15周了。"主治医师擦着冷汗,"需要家属签字......"林秋薇突然抓过钢笔,在手术单受益人栏签下长子名字。笔尖划破纸面的瞬间,周崇山端着药盅撞开房门。瓷片扎进膝盖时,林秋薇正把铜哨扔出窗外。那是前夫葬礼上她赏的,哨身刻着初婚日期。周崇山却珍藏了至今,直到昨夜发现她戴着情人送的钻石项链。"孩子出生后。"血泊中的男人攥着染血瓷片,"绝不让他叫您母亲。"观音像突然倾倒。林秋薇看着跪地扶住神像的男人,想起他当年在车祸现场刨出她时的样子——十指鲜血淋漓,却把昏迷的她裹在带体温的制服里。"记住你说的话。"她将婚戒抛向窗外,"签协议,孩子和你都要成为我最忠诚的仆人。"

暴雨中传来金属碰撞声。周崇山趴在下水道口,看见铜哨卡在铁网间旋转。污水里还沉着1994年他藏在婚车底盘的日记本,牛皮纸上写满不敢寄的情书。

早产是在维港烟花秀最绚烂时发作的。林秋薇躺在宾利后座,看着周崇山连撞三个护栏。这个科目二考了五次的司机,此刻把车开成了穿越火线的战车。

"靠边!"她抓裂真皮座椅,"让陈律师来过来签弃养......"

急刹声中,周崇山扯下领带无奈拨通陈律师电话

烟花在挡风玻璃炸开时,婴儿背部的荆棘状胎记浸在血泊里。周崇山用牙齿咬断脐带,发现孩子在抽搐——林秋薇今早过量的酒精摄入引起的。

"去圣玛丽医院。"他单手操控方向盘,另一只手按压婴儿胸腔。后视镜里林秋薇正在补妆,口红划出讥诮的弧度:"可惜了,是个男孩。"

急救灯亮起时,周崇山跪在手术室外撕扯头发。发丝间掉出半枚钻戒——林秋薇前夫送她的婚戒,被他偷偷藏了十四年。戒圈内"1994"的刻痕被改成"1997",在月光下泛着血色。

暴雨初歇时,林秋薇踩着碎玻璃跨过血泊。她把新生儿出生证扔进焚化炉:"就叫周遗,遗留物的遗。"周崇山抱着保育箱走向后门。箱内氧气罩映出他肿胀的右脸——昨夜林秋薇用钻戒划的。护士在"父亲"栏画了道斜杠。

早产的周遗天生营养不良,每天哭闹不停,周崇山尝试了所有方法都没用,无奈之下周崇山带着周遗跪在林秋薇脚边,额头抵着她Jimmy Choo尖头:"求您让遗遗喝口母乳。""你也配谈条件?"林秋薇将烟灰弹在婴儿脸上,"要不是陈律师说堕胎可能影响我持股比例......"她突然用高跟鞋尖挑起周崇山下巴,"允许你带着孩子继续留在我身边,条件是孩子永远不进族谱。"保育箱里,周遗背部的荆棘胎记随呼吸起伏。周崇山在抚养协议按下血指印时,发现条款夹着补充协议——孩子若意外身亡,保险金归林秋薇所有。协议签完后,周崇山典当最后一件传家宝,换来把纯银长命锁。"这是给遗遗的。"

4岁的周遗跪在厨房擦地时,听见林秋薇在客厅大笑:"那小杂种眼睛倒像他爸。"她正与长子欣赏新拍的裸钻项链。"夫人要冰镇杨枝甘露。"管家将滚烫的炖盅塞给他。周遗小跑时打翻汤汁,手背烫出水泡。林秋薇眼皮都不抬:"下个月周崇山的工资扣两千。"深夜阁楼,周崇山用草药给他敷伤:"遗遗要记住,疼的时候数瓷砖。"月光透过天窗,地上287块瓷砖拼出鸢尾花——正是林秋薇婚戒图案。他舔舐着父亲调的草药:"287块鸢尾花,夫人今天踩碎了第43块”汤汁是他故意打翻的,让疤痕绽放在左手虎口——这是未来握刀不会触碰的位置。

5岁生日那晚,周遗在林秋微房间垃圾桶翻到撕碎的亲子鉴定。他拼凑出"生物学父子概率99.99%",却被突然出现的林秋薇踩住手指:"野种也配查身世?""夫人,我在找您丢的耳环。"掌心却将"99.99%"纸屑揉成带毒的花苞,藏进玩偶的眼眶。

6岁暴雨夜,周遗被林秋薇长子推进泳池。"佣人之子也配上国际学校?"大少爷将他的教科书撕碎喂锦鲤,"妈妈说过,你连给她擦鞋都不配。"周崇山赶来时,周遗正攥着铜哨沉在水底。哨身刻着"1997"的日期在月光下泛蓝,像道永不愈合的旧伤疤。"爸爸,我真的是意外吗?"他咳着池水问。

阁楼暗格里,周崇山取出的日记本。泛黄纸页记录着那晚的暴雨,记录着他如何在她酒醉时克制颤抖的手。"你是爸爸妈妈在最黑暗时等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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