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切当时外归因,简直是莫名其妙,无稽之谈。拿老百姓的俗语:拉不出屎来,赖茅房。
小强之所以总爱曲解别人的言语,譬如小雨和小强第一次单独美术馆约会的“听音乐”事例,引发的不愉快,明明小雨没有丝毫的恶语相加,但在小强看来,就是讽刺挖苦。并完全是自讨无趣,即去小雨单位纠缠不休,却一切权当是别人在招惹他,不看看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对别人身心造成的阴影和伤害,直至摧残与危害。似乎与小强童年的一段经历不无关系。
那时候,小强的父亲及其兄长,双双在各自的单位,说了一些错话,办了一些错事儿。又各自到单位的外派部门进一步的反躬自省、闭门思过。家里只留下小强母亲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相依为命。
一家子是白眼儿没少看,气没少生,苦没少吃,罪没少受。泪没少流。住在大杂院的一家人,之前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几乎是一夜之间,视为陌生人,当然是大人在作祟。但对于年幼的、不谙世事的孩子们来讲,哪里懂得成人世界的纷纷扰扰。
叫人家,人家装听不见;加入其中玩耍,人家一哄而散。还时不时的听见一些甩出的片汤话:不撒泡尿照照,还好意思跟我家的孩子玩,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吃几碗干饭。
小强只得跟两个弟弟一起,躲在窗帘后面,拉开条小缝儿向外窥视:童真、童乐、童趣荡然无存,人情冷暖几心知啊?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让身为家中老大,唯一懂些事儿了的小强,愈发的选择独处,将原来玩耍的,现已是泥塑了的小泥人儿捏碎,成了宣泄情绪的出口。
身边孩子们的郁郁寡欢,又风闻叔伯哥哥自行了断,自己的男人又远在外地,境遇不清不楚,会不会追随兄长而去等等,等等,作为孩子们唯一的树荫、保护伞、依靠,小强母亲的心情可想而知:七上八下、没着没落、老担心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似的。对于一名家庭妇女来讲,那种状态不可能掩饰得滴水不漏。能让家庭正常运转,就已经是孤勇者了。
小强渐渐变得敏感、多疑。譬如:一名同学的铅笔找不着了,老师让这名同学再好好找找看。
小强“蹭”的站起来:“我没拿”。
老师愣了一下“没说是你拿的呀?你吃什么心啊,此地无银三百两”。
还有一年的冬天,老师让班干部排出一个星期的班,三个人一组去笼火(生火取暖的意思)。偏逢小强是周一笼火,又是小强拿着班里的钥匙(只有周一笼火的小强周六做值日),过个星期日,笼火的事儿早就忘得死死的。
那时候又没电话,等同学来家找小强,再走到学校,老师已拿着备用钥匙,自己打开了教室,生上了炉子。只是满屋子的烟气还十足,老师连忙让同学们:千万别脱外套,开窗通风。
课间操时间,老师把小强叫到办公室,询问情况。小强早就想好了说辞:拉肚子了,去了公厕两三次,不信你问王丽莉。汪丽莉去找小强时,确实看见小强是从厕所出来的,但那只是正常的出恭。
生病,在所难免,谁也未卜先知。所以,老师一点儿也没有责备小强,反而关切的问:“现在好了没?还拉不拉了?”。
出于保护自己、免受伤害的初衷,小强得到了实惠,所以,耍小聪明、搞点无关痛痒的小动作,也就自然而然,习以为常了。
还有一次,坐在小强前面的同学阳旺,翘起椅子的两个前腿儿,嘴里一边轻声念着当天需要背诵的课文,身子一边前后摇晃着,幅度愈来愈大,一下撞到了小强的桌子。正在用钢笔写作业的小强,笔一趔趄,划出一个对勾状的大道子。小强立刻给阳旺一杵子,阳旺也不示弱,又用椅子背儿,狠狠撞击小强的桌子。嘴里还不干不净道:
“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打起老子来了,长能耐了是吧?”
老师正在给一名同学讲题,听见后面吵吵嚷嚷,没好气儿地说:
“过来过来,都到前面黑板那儿一边一个站着去。不是挺能嚷嚷吗?今天就让你们嚷嚷个够,看谁的调门高。我就坐他那去。让他上台讲课”。
待两个调皮蛋都排排站接着又说“怎么不嚷嚷啦?知不知道上课呢?回头把家长请了啊”,老师接着训斥道。
本来不是自己有错在先,老师不分青红皂白,各打五十大板。这点气儿对于睚眦必报的小强,没多久就撒在了阳旺身上。
一天三个同学做值日,扫地、打水、抹桌子、倒水。那位女生倒水去了。阳旺见桌子还有点湿,就站着用课本儿来回扇水汽。小强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机轻轻挪了一下椅子的位置。扇完水汽的同学,不知椅子已经被做了手脚,很自然的往下座,结果来了个仰巴磕儿,还坐了一个屁股墩儿。因为挪的位置偏离的幅度不是太大,阳旺丝毫没有疑虑,就认为是自己坐歪了。
这些都是小强平时在小雨面前炫耀,自鸣得意、沾沾自喜时流露出来的。小雨当时权当是孩子的恶作剧、耍小聪明的行为,没有上升到人品、道德的层面去上纲上线。因为自己也干过挪椅子的恶作剧,但只是单纯的恶搞,见真把同学摔着了,连忙将其扶起来,并深深的后怕:这要是寸劲儿摔到尾巴骨,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喽。
已经各奔东西、相对而行,就没必要再拉拉扯扯、不清不楚。小雨对小强的来信,采用静默的方式,没有任何形式的回复。
一个星期过去了。管收发的同事说:
“又有你一封信”,说着,递了过来。
“是那小子来的吧?”收发员压低嗓音问。
与以往如出一辙:没有寄信地址,但从熟悉的字迹,就知道是谁了。是的,还是小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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