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书院she战裂帛书

至正十七年霜降,明道书院的银杏叶铺成金毯。宋濂的青袍扫过落叶,袖中《盐政十问》的竹简咯吱作响。朱元璋盘坐在蒲团上,膝前横着郭子兴遗留的犀角刀,刀鞘的裂痕正对着浙东学子席。檐角铁马在秋风里叮当,惊起瓦当上栖息的寒鸦,抖落几片青璃碎瓦——那是拆毁元江南行御史台时遗落的残片。

"盐者,民之命脉!"青田学子刘璟霍然起身,怀中《盐政十问》哗啦展开,"自禁盐令颁,松江米价腾贵七倍,饿殍塞漕渠,敢问元帅与元廷何异?"竹简拍案声惊动梁间家雀,扑棱着撞向廊柱,竟将"明道正心"匾额震斜三寸。

刘伯温的茶盏突然迸裂,碧螺春顺着案角淌成个"盬"字。他指尖蘸茶,在"鹽"字右半添了把匕首:"皿器已裂,卤水四溢——敢问朱元帅的皿器可还盛得住江山?"满堂浙东士子齐声冷笑,惊得门外侍卫的刀穗乱颤。

朱元璋的指节叩响犀角刀,刀鸣如龙吟虎啸,震落梁间积尘。他忽然扯开衣襟,胸口的箭疤狰狞如蛇:"当年濠州城断粮月余,易子而食者以盐腌尸!"暴喝声里,徐达猛然掀开屏风,三十具蒙着白布的骸骨赫然在目——每具骸骨齿缝间都嵌着盐晶,在秋阳下泛着幽蓝。

宋濂的白须突然抖动,手中《盐政十问》封皮嘶啦裂开。夹层飘出张染血的盐票,票面朱红大印竟拓着少年朱元璋的僧侣画像,旁书"妖僧惑世,荼毒江淮"。汤和的铁枪破空而至,枪尖穿透盐票钉入柱中,带出半片青璃瓦——釉面"至正三年"的铭文下,赫然叠刻着"平江府仿制"。

"张九四倒是念旧。"朱元璋突然大笑,笑声惊飞书院白鹭,"连行御史台的瓦当都要复刻。"他信手掰碎青璃瓦,粉末撒入砚台,墨汁顿时泛起诡异的青焰。张焕的匕首寒光一闪,挑破砚底夹层,露出张士诚亲笔的《讨朱檄》残页,字迹遇热显现:"...假弥勒之名,行豺狼之实..."

当夜检校司地牢,火把将人影拉长如鬼魅。盐贩的惨叫混着皮肉焦糊味,张焕的钩刀剜出块蜡丸。朱元璋就着烛火化开蜜蜡,绢帛上张士诚的蝇头小楷触目惊心:"杀刘基者赏盐船十艘,取朱重八首级赠武昌战舰三十。"

"先生这杯茶,值半个泰州盐场。"朱元璋将蜡丸残渣撒进刘伯温的茶盏。茶汤泛起涟漪时,暗卫急报入内——江边渔户网起具浮尸,怀中紧抱的陶罐里,竟塞满用《金刚经》包裹的毒盐,经页眉批处留着刘璟笔迹。

在这寂静的五更时分,梆子声突然打破了黑夜的沉寂。朱元璋如同鬼魅一般,毫无征兆地降临在了浙东会馆门前。此刻,刘璟那悬挂于房梁之上的尸首仍在微微晃动着,仿佛诉说着无尽的冤屈和不甘。

朱元璋面色阴沉地踏过地面,脚下踩着的那块方形青石板引起了他的注意。仔细看去,石板上阴刻着一幅精细的漕运图,箭头直直指向远处的龙江水寨。一旁的徐达见状,弯弓搭箭,箭头轻轻一刮,便将覆盖在上面的青苔除去,一个“平江匠造”的暗记赫然显现出来。众人皆知,这正是张士诚秘密船厂的独特标记。

“好个一石三鸟之计!”刘伯温怒不可遏,猛地挥起手中长剑,狠狠地劈向那块青石板。只听得一声脆响,青石板瞬间裂成两半,而在其夹层之中,竟飘飘然飞出了半幅染满血渍的书卷。

朱元璋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那半幅血书。借着清晨微弱的曙光,他仔细端详起来。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竟是郭天叙生前与张士诚私下约定的分疆盟约。只见那滁州城被朱笔重重地圈注为“弃子”,而在这片朱红色的印记旁,竟然还粘着一小截鼠须。这鼠须看着甚是眼熟,稍加思索,朱元璋便想起它与皇觉寺伽蓝殿中的那些老鼠属于同一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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