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武昌鱼书动地来

至正二十三年四月初一,应天府衙的槐树新抽嫩芽。朱元璋摩挲着案头青瓷缸,百尾武昌鱼在缸中列阵如兵,鱼鳞泛着诡异的青铜光泽。刘伯温的银针突然刺入鱼鳃,挑出团浸满水银的丝帛:"陈九四给主公送战书来了。"

丝帛遇风即燃,青烟中显出《平淮十策》四字,字迹竟与刘伯温的《时务十八策》如出一辙。李善长举灯细照,忽见"屯田江淮"的"田"字缺了右竖——这正是刘伯温幼年习字时的积弊。满堂目光霎时聚向军师,檐下铁马叮当声格外刺耳。

"好个移花接木!"刘伯温突然劈开鱼头,颅骨内嵌着粒磁石,"陈友谅倒是知晓刘某少时临过赵孟頫的帖。"磁石吸起案头铁蒺藜,拼成个残缺的九齿锚纹。朱元璋的犀角刀猛然扎穿鱼眼,汁液溅上《平淮十策》,"策"字顿时溃烂如疮。

在那遥遥相隔千里之远的洪都城头之上,邓愈身披铠甲,身姿挺拔地俯瞰着下方忙碌不堪的民工们正在全力重修章江门。当寒铁门轴被缓缓吊起,准备浇铸滚烫的铜汁之际,邓愈目光如炬,突然间大喝一声:“且慢!这铜液的色泽不对劲!”话音未落,只见他身形一闪,瞬间来到近前。

手持铁锤的工匠闻言不敢怠慢,连忙挥起铁锤狠狠地砸向已经开始冷凝的铜块。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铜块应声碎裂开来,而众人定睛一看,却发现这铜块的内芯竟然掺杂了不少来自武昌地区特有的斑铜矿。

与此同时,在护城河中,二十具巨大的九齿铁锚半陷在深深的淤泥之中,沉重的锚链相互缠绕交织在一起。仔细观察之下,人们惊讶地发现这些锚链竟然还紧紧缠着一块古老的治水碑。这块石碑历经岁月沧桑,碑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但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碑阴处清晰可见的三个大字——“陈普才”。要知道,这“陈普才”正是陈友谅祖父的名讳啊!

就在这时,一名神色慌张的亲兵匆匆赶来,双手恭敬地捧着一件染满鲜血的皮甲,声音颤抖地禀报:“将军大人,昨夜有士卒不知为何突然暴毙身亡了。”邓愈眉头一皱,接过那件带血的皮甲,仔细端详起来。只见皮甲的缝隙之间不断渗出道道铁锈色的脓水,散发着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

邓愈面色凝重,从腰间拔出一根细长的银簪,毫不犹豫地将其探入那死去士卒的咽喉部位。刹那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原本洁白如雪的簪头眨眼之间就变得乌黑一片。看到这诡异的情景,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邓愈略作思索,当即高声下令:“传我命令,即刻命人往全城所有的水井中投下足量的明矾,并严令自戌时之后,任何人都不得再取用河水!违令者严惩不贷!”说罢,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猛然伸手扯开那名死者的衣袖。果不其然,在死者手肘窝处,一条栩栩如生的蝰蛇刺青赫然映入眼帘,而这刺青图案恰好与武昌死牢中的囚印完全吻合。

秦淮河畔,夜幕笼罩之下,码头边灯火通明。胡惟庸身着一袭黑袍,站在那里,手中紧握着那把精致的紫檀算盘,快速地拨打着算珠,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噼啪声响。

他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被他揪着衣领的盐商,厉声喝问道:“上个月二十三日,你们的二十三艘粮船吃水竟然相差了三寸之多!说吧,那些空舱里面到底藏匿了些什么东西?”

盐商被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不已。就在此时,他衣袖中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珏突然滑落而出,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这块玉珏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莲纹,而令人惊奇的是,这莲纹竟与耿炳文断掉的发簪上的莲纹严丝合缝,仿佛原本就是一对。

与此同时,夜色深沉之中,江防巡检司的铜印被重重地烙印在了三百艘商船的桅杆之上。那烙印的图案,赫然是一个倒悬着的九齿锚,其形状栩栩如生,宛如即将破水而出一般。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已至子时三更时分。遥远的武昌城,黄鹤楼高耸入云,飞檐在月色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陈友谅静静地伫立在楼前的平台上,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刚刚铸造完成的巨大九齿锚。

这时,一名谋士匆匆赶来,手捧着一份洪都城防图,恭敬地跪在陈友谅面前,低声说道:“主公,属下已经弄到了洪都城的城防图。据探子回报,邓愈在广润门一带埋下了大量的火油罐。”然而,陈友谅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那张图纸,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扔入了滚滚东流的长江之中。只见他冷冷一笑,说道:“要什么图纸?洪都的城墙,可是用我陈家祖坟的砖石砌成的!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话音未落,一阵汹涌澎湃的浪涛猛然拍打过来,瞬间击碎了洒落在江面的皎洁月光。突然间,江心处出现了点点闪烁的磷火,若隐若现,原来是陈军的死士正在悄悄地试着放飞孔明灯,准备对洪都城展开一场夜袭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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