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二凤把鸟儿喊来说：“我想骑马。”鸟儿二话不说牵来白马让二凤骑上去，他拽着缰绳一路小跑在山寨里转圈儿让二凤玩耍取乐。过了几天，二凤对骑马渐渐上手熟悉，就让鸟儿撒开了缰绳。二凤独自骑着白马在山寨里转过几圈儿之后，突然快马加鞭跑出寨门去了。鸟儿的一张黑脸都吓得变白了，撒开腿在后面追了出去。
山路弯曲坑洼不平，白马扬起一路尘土在山上乱跑。鸟儿直追得汗流浃背两腿发软，好不容易从一个陡坡上斜插下来拽住了缰绳后，气喘吁吁地说：“好我的姨呀！你咋冷怂跑哩！你要是摔了磕了，脑系责罚我不说，我也心疼哩！”二凤瞪起眼睛说：“你是谁嘛？轮得到你心疼我？”鸟儿自知失口说走了嘴，一张黑脸又涨成了紫色，伸手在自己嘴上连抽了几下说：“姨你嫑跟我计较，我着急了我胡说呢！”二凤瞅着鸟儿一脸的憨相，忍不住笑了说：“瓜不叽叽的。”
鸟儿不敢再说话，静静地跟在白马后面往回走。二凤在马背上忽然回过身问他：“你为啥叫个鸟儿？”鸟儿咧嘴一笑，有些显摆地说：“我自小就跑得快，没有人能撵得上我，都说我跑起来像飞一样，人就都把我叫鸟儿。”二凤又问：“那你原先叫个啥名字？”鸟儿仰头想了好一阵子，皱起了眉头说：“把他家的，我也忘了我本名叫个啥咧！”二凤咯咯地笑出了声。
过了几日，二凤又要学打枪。鸟儿让团丁在墙头上摆下十个大瓷碗，拿出一把匣枪递给二凤，讲了讲咋样搂火，就让二凤打墙头上的瓷碗。连着耍了好几天枪，每天乒乒乓乓打个不停，可是二凤连一个碗都打不到。二凤从屋里拿出来十块银元，对一旁看热闹的鸟儿和团丁们说：“一个碗一块银元，谁打到就给谁。”团丁们嘻嘻哈哈说笑，可就是没有人上前。二凤奇怪地问：“咋咧？难不成你们都不会打枪？还都不如我？”有个团丁说：“姨呀！你是不知道。不是我们不会放枪，是没有人能耍得过鸟儿，这银元指定是鸟儿的。”
二凤把脸转向了鸟儿。鸟儿一挽袖子，洋洋得意地走上前说：“好！那我就给咱露一手，不过嘛---”二凤问：“不过啥？”鸟儿说：“不过我不要银元。”二凤又问：“那你想要啥？”鸟儿瞅了一眼二凤别在衣襟上的鸳鸯戏水的手绢，结结巴巴地说：“我想，我想---”他冲着二凤呲牙咧嘴地一笑，后面的话没有再往下说。鸟儿从腰里拔出两把匣枪突然纵身一跃，枪把上的红绸在半空中飘舞，双枪同时砰砰打响，墙头上的瓷碗随即被打得渣片乱飞没有剩下一个。团丁们齐声喝彩。二凤却说：“这算啥本事？碗搁到那里是死的当然好打。”鸟儿不服气地说：“姨你说打啥？”二凤抬头看见许多雀儿受了惊吓在天上乱飞，便顺口说：“你叫个鸟儿，你要是能把天上飞的鸟儿打下来，我才服你。”
鸟儿抬头往天上看了看，见那群雀儿飞过几圈后又落在了树上，就再一次举起双枪。二凤却又在他身后说：“落在树上不飞的不算。”鸟儿回头冲二凤咧嘴一笑说：“姨我听你的。”随即就空放了一枪，那群雀儿又扑棱棱全飞了起来。鸟儿仰着头双枪朝天，待那群雀儿飞到头顶上时，他左右开弓连开了四五枪，就有四五只雀儿垂着头摔落下来。团丁们也是头一回见鸟儿施展这样的本事，一个个都惊诧不已。鸟儿把双枪插回腰里，神采飞扬地给二凤身旁的婆子说：“把雀儿拾回去炖了，给姨补一补身子。”
有天晚上，团丁们聚在屋里耍钱。耍了一会儿，几个输家就不愿意再耍，有个输家还赖账不给。赢钱的团丁说：“不给也行，你去弄点酒回来给弟兄们喝，你输的钱我就不要了。”输钱的团丁便出门往寨子后面来。他到灶间寻见做饭的婆子，死缠硬磨要了一坛酒，又给衣兜里抓了几把花生米就出来往回走。寨子里一片漆黑，他看见二凤的屋门一开，灯光映照出来，那个伺候二凤的婆子将一盆水泼到外面又转身回去了。输钱的团丁心里一阵骚痒，他左右看看没有人，便蹑手蹑脚往二凤屋子后面绕过来。四下里黑咕隆咚静寂无声，他已经能听到窗子里二凤说话的声音，这时他就忽然发现窗子外面已经有人在那里偷看。输钱的团丁大吃一惊，马上圪蹴下来不再动弹。借着窗子里透出的灯光，他隐约觉着那个偷看的人好像是鸟儿。
那人确实就是鸟儿。鸟儿站在那里将耳朵贴在墙上，听窗子里传出悉悉索索穿衣裳的声音。鸟儿心头发热不住地咽下口水，他忍不住从窗扇缝隙中往里偷看了一眼。二凤正坐在镜子前梳头，黑得像绸缎似的头发拢在胸前，宽大的衣袖中露出纤细雪亮的胳膊，未及穿好的衣裳低垂在脊背上，粉白圆润的肩头暴露无遗。鸟儿顿时就觉得气堵胸憋头晕眼花，他赶紧圪蹴下来大口喘息，这时他突然看见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个人影站起来朝寨子前面去了。鸟儿惊出一身冷汗，慌忙起身跟了过去。
那个输钱的团丁回到屋里，把怀里的一坛酒放在桌子上。然后就一脸神秘地给其他团丁说：“哎哎哎！你们猜我看见啥咧？”其他团丁围过来问：“你看见啥咧？”输钱的团丁张了张嘴，又犹豫起来不吭声了。团丁们拿来碗挨个倒上酒，赢钱的团丁喝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说：“你该不是看见二凤的光尻子了吧？”团丁们嘻嘻哈哈大笑起来。有个团丁接口说：“姨的尻蛋子，有我一半子。光看不解馋，要是能摸一下，那可就把人受活死了。”又有个团丁说：“脑系把这么个美人儿撂到这荒山野岭上，他就能放心？就不怕被野狼叼了去？”赢钱的团丁说：“你说的那个野狼怕就是你吧？是你想在二凤尻蛋子上咬一口吧！”团丁们一阵哄笑，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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