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儿,鸟儿咣当一声踢开屋门走进来,上前就给那几个说话的团丁每人扇了一记耳光。团丁们被鸟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鸟儿一脸怒气地说:“今后谁再敢私下里拿姨说荤话,我就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几个挨了打的团丁捂着脸一声不吭。鸟儿环视一圈屋里站着的团丁问:“刚才是谁出去到寨子后面去了?”有人指了下输了钱去拿酒的那个团丁。输钱的团丁慌忙摆手说:“我只是去要酒,我哪里都没去,我也啥都没看见。”鸟儿阴沉着脸走过来,突然一抬手将手里反握着的一把刀子猛地插进那个团丁的心窝里。那个团丁浑身痉挛着圪蹴下来,紧接着口中就吐出鲜血,然后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鸟儿弯腰拔下刀子在死人衣服上擦净血水,站起来给其他团丁冷冰冰地说:“他偷看姨换衣裳。今后谁再敢靠近姨的屋子,这就是娃样子。”
春寒料峭的一天,三杆旗回到了石牛山。他受了风寒害了病,忽冷忽热茶饭不思,不得不回到石牛山养病。二凤每天熬汤煎药辛勤伺候,将养了十来天,三杆旗渐渐好了起来。一天晌午,二脑系和一名队长来到山上,还领来了三个生人。那三人是两个乡绅和一个里长,两个乡绅的儿子都遭到绑票,可两家实在都凑不够赎金的数目,便一起寻到本地的里长那里想办法。里长推辞不过,就走门路求到了一个队长那里。队长得了好处,自然愿意从中周旋,他跟二脑系最是要好,就央求二脑系放人。交不够赎金放人的事情从未有过,二脑系知道规矩不敢自作主张,可又抹不开情面,就领着几个人来寻三杆旗下话求情。
三杆旗坐在屋外的椅子上,指着那个队长问二脑系:“你得了他多少好处?”二脑系慌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我啥好处都没拿。我只是看在自家弟兄的面子上才来说个人情。”三杆旗又扭过头给那个队长说:“你揽这些闲事干啥?你说我是答应你,还是不答应你?”队长猜不透三杆旗的话意,只是不住地咧嘴傻笑。三杆旗又说:“我要是答应你了,大家都学你的样子哪可咋办?那往后的事情就没法弄了。可我要是不答应你,你又要记恨我,说不定啥时候你就会在我背后打我的黑枪。”那个队长听出话味儿不对,赶忙摇头摆手说:“不会不会,我不会---”三杆旗这时已握枪在手打断队长说:“你就不该来为难我。”话毕枪响,那个队长倒地毙命,血水流了一地。
二凤“哎呀”一声吓得转身跑进屋里去了,其他人也都吓得浑身哆嗦起来。三杆旗却并不罢休,指一指队长的尸体给那个里长说:“他出生入死给我立过功,今日个是你把他害死了,你得给他偿命。”枪声再一次响起,里长被打得脑浆迸流倒在地上。紧接着三杆旗又瞅向了二脑系,面无表情地说:“虽说你是我的表外甥,可人都有个三好俩好,你是向着他还是要向着我?”二脑系抹去一头的冷汗说:“我当然是听舅的话,舅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三杆旗说:“那好!那就不要再有下一回咧!你记住了没有?”二脑系忙不迭地说:“记住咧记住咧!”三杆旗挥一挥手说:“该咋弄咋弄,该干啥干啥去。”二脑系叫来团丁架起两个瘫软如泥的乡绅,头都不回地跑下山去了。
过了五六日,三杆旗的身体完全康复。临下山前的头一天晚上,三杆旗将一对绿色莹莹的玉镯儿交到二凤手上,二凤却回手压在了枕头底下。三杆旗扳住二凤的肩头说:“咋咧?这玉镯儿你不喜欢?”二凤不说话。三杆旗伸手抹下二凤手腕上的一对银镯子,将那一对玉镯儿戴在二凤手腕上说:“只有这样的好东西才配得上我的女人。”三杆旗将二凤温热的身子揽进怀里,抚摸她的头发抚摸她的脸庞,顺着她滑腻的脖颈往下摸揣。二凤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任由三杆旗的双手在全身游走……
完事后三杆旗气喘吁吁地翻身躺倒,却听见二凤叹息了一声说:“你往后能不能不要再杀人了?”三杆旗哈哈一笑,坐起身子说:“我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我。不杀人?不杀人我和弟兄们吃啥喝啥?”二凤低垂下眼帘不再言语。油灯闪烁忽明忽暗,二凤微有些桃红的脸蛋儿娇艳动人。三杆旗忍不住俯下身贴住二凤的耳朵说:“你这是不让我活了!”二凤无动于衷,任由三杆旗再一次爬到身上,忽然说:“我想回娘家去看一看我大我妈。”三杆旗得手得意心不在焉地说:“你想回就回,明儿咱一搭下山。”
第二天三杆旗与二凤一起下了石牛山,回到临平镇后三杆旗吩咐鸟儿去仓里灌粮,让拉一车粮食给老丈人带去。然后就给二凤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寻县长,让鸟儿护送着二凤从娘家回来后直接回石牛山等他。安排好这一切事情,三杆旗骑上赤骝马往乾州城去了。
二凤骑着白马回到孛落坊时已是后晌,村街上家家户户都关闭着头门,唯有自家门口吵吵嚷嚷围了不少人。那些人看见走过来一队扛枪的团丁,都闪在一边不说不动了。圪蹴在门口抽烟的刘蛇儿看见二凤,欣喜地喊了一句:“我的天爷爷呀!”随即就跑进庭院里去了。紧接着赵书臣和杨成业竟然急慌慌地从门里跑出来。杨成业扬一扬手一脸笑容地高喊:“团长夫人回来了,我的好侄女回来了。”赵书臣却是哭丧着脸走过来,冲着二凤就是躬身一揖。二凤惊讶地说:“赵伯呀!你这是干啥嘛?”赵书臣一指门外的那群人,可怜巴巴地说:“你家团长的人绑了我的儿子,也绑了这些人的子侄儿女。好侄女呀!你可要救一救我,救一救乡党们呀!”
二凤走进堂屋里时,张敬亭却躲进了里屋。张敬亭从里面闩死了屋门,任谁说话和叫门,他都不理不睬。自从埋葬了张宁氏之后,张敬亭就像是被人抽去了筋骨一样提振不起精神,村里的任何事情都是杨成业去问去管。杨成业一会儿来给张敬亭说:“敬亭哥,该把村上的吃水井掏一下,水是越来越难打上来了。”张敬亭没精打采地说:“要掏你就掏去。”过了些日子,杨成业又跑来说:“敬亭哥,再分一些粮食吧!又有人家揭不开锅了。”张敬亭还是没精打采地说:“要分你就分去,不用来给我说。”再过了些日子,杨成业又来说:“敬亭哥,现在外村的人都死乞白赖地跑到咱村里来要饭,我看还是把东城门重新修起来吧!”张敬亭依然是没精打采地说:“想修你就修去。”可是杨成业张罗了好一阵子,东城门也没有修得起来。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