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深处回荡着锁链拖曳的声响，白灵儿扶着潮湿的石壁慢慢滑坐在地。她望着苏幕为她包扎肩头伤口的指尖，突然发现那道熟悉的朱砂痣在油灯下泛着微弱的金芒。
"别看它。"苏幕用撕下的衣摆按住伤口，"这东西会引来阴兵。"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砖石崩塌的巨响。两人转头望去，只见七道流星直坠后山。白灵儿瞳孔骤缩——那些流星竟是镶嵌着青冥狼头徽记的青铜酒樽，每个樽内都封存着蠕动的黑雾。
"是玄戎国的'弱水'！"苏幕扯下发带绑住两人手腕，"跟着我，不能让黑雾沾到伤口！"
他们贴着冰冷的墙壁疾走，身后不断传来阴兵破土而出的声响。白灵儿突然发现苏幕的脚步有些踉跄，低头看见他鞋底沾着诡异的靛蓝色粉末——这正是婚宴上骷髅士兵身上的腐蚀物质。
"小心！"她将苏幕推向岔路口，自己却迎向扑来的阴兵。袖中铜铃发出的清响中，那些骷髅突然发出惨叫，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着逃窜。
转过第七个弯道时，白灵儿终于看清了刻在石壁上的箴言："以吾魂为引，换汝命长安"。那些字迹竟是用鲜血书写的，字缝间还粘着未干的脑浆。
"原来如此..."她颤抖着抚摸颈间的囚凰锁，突然想起祖母临终前抓着她手腕说的话："灵儿，你要活着走出这座地宫，去九嶷山找..."
剧痛让她没说完就昏厥过去。苏幕冲过来扶住她，发现她后颈浮现出与老嬷嬷脖颈上相同的囚凰印记。那些锁链状的纹路正在疯狂蠕动，像是活物般钻进她的皮肤。
"屏息！"他将镇龙钉按在她心口，突然发现祖父留给他的传家宝竟能压制住纹路的蔓延。与此同时，地宫深处传来老嬷嬷沙哑的笑声："果然是你，青冥国主等了三百年的祭品..."
苏幕抱着逐渐冰凉的白灵儿闯入祭坛，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七十二盏长明灯组成巨大的北斗阵图，每盏灯芯都跳动着青色的鬼火。中央的青铜鼎冒着黑烟，鼎内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太好了..."老嬷嬷从鼎后转出，她脖颈上的囚凰锁已经融化成一滩黑水，"青冥国主等了三百年的至纯巫祝血脉，终究还是来了。"
白灵儿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变成诡异的血色。她发间的金步摇迸发出耀眼光芒，那些缠绕在颈间的锁链突然断裂，化作飞蛾扑向青铜鼎。鼎内心脏发出尖啸，整个地宫开始剧烈震颤。
"快走！"苏幕拉着她就往外冲，却被老嬷嬷布下的结界拦住。他挥剑斩断结界的瞬间，剑身突然被黑雾腐蚀，露出了里面青冥国的狼头标记。
"你以为镇国公府真的忠心耿耿？"老嬷嬷扯开伪装，露出青冥国师的真容，"当年你父亲就是在这里亲手将你母亲送进鼎中！"
白灵儿突然发出凄厉的笑声，她扯开衣襟，胸口赫然烙着与青铜鼎上一模一样的咒文。那些黑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她的血肉，却在她触碰苏幕的瞬间突然停滞。
"为什么停下？"国师的面容扭曲如鬼，"你不是最想让灵儿活下去吗？"
"活下去？"白灵儿冷笑一声，她摘下发间金步摇，将里面的青铜钥匙插入鼎足。随着"咔嗒"一声轻响，整个地宫的机关开始反向转动。那些漂浮的骷髅突然调转方向，朝着国师扑去。
苏幕趁机冲向祭坛，发现鼎底刻着祖父的名字。他举起镇龙钉重重砸向鼎身，古老的龙魂终于冲破禁锢。在漫天飞舞的青铜碎片中，他看到祖父苏洵最后的画面——不是战死沙场，而是被青冥国师钉在九嶷山的镇龙柱上。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地宫裂缝时，苏幕在废墟中找到了昏迷的白灵儿。她颈间的囚凰锁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凤凰形状的疤痕。最让他震惊的是，白灵儿手中攥着半块染血的婚戒，内侧刻着他从未见过的陌生铭文。
"醒醒。"他将水囊凑到她唇边，"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白灵儿睫毛微颤，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祖父...在九嶷山..."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二十名玄衣卫举着火把将山路围得水泄不通，为首之人举起告示，正是通缉令上苏幕的画像。
"往东跑！"苏幕扯下发带蒙住她的眼睛，带着她从密道钻进暗河。水流裹挟着他们冲过三道闸门，最后从城郊的排水口涌出。他刚想松口气，就看见岸边站着个戴青铜饕餮面具的黑袍人。
"交出白灵儿，留你全尸。"面具人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手中长杖顶端跳动着青冥国的狼头火焰。
苏幕将白灵儿护在身后，发现杖尖火焰竟与镇龙钉产生共鸣。他突然想起婚宴上老嬷嬷诵读的禁术咒文，那些字句此刻在脑海中清晰起来："太阴玄魄，以血为引，九转成神..."
"小心！"白灵儿突然扑向黑袍人，发间金步摇迸发出耀眼光芒。那些光芒中浮现出无数古代巫祝的身影，她们手持铜铃齐声吟唱。黑袍人发出惨叫，面具被震落在地，露出与国师一模一样的脸。
"不可能！"国师捂着溃烂的面容后退，"你明明已经..."
话音未落，苏幕的镇龙钉已穿透他胸口。鲜血顺着钉尖滴落在地上，竟在地上烧出一个完整的北斗阵图。白灵儿突然明白了一切——祖父当年就是用同样的方法，将国师的魂魄永远困在了阵眼中。
两人逃到城郊破庙时，白灵儿突然按住太阳穴。她眼前浮现出母亲被斩首的场景，鲜血溅在白玉屏风上，屏风背面显露出密密麻麻的契约文书。那些文字与她在地宫看到的完全一致，只是落款处多了一个新鲜的朱砂印——正是当今圣上的御签。
"原来如此..."她颤抖着抚摸颈间的疤痕，终于明白为何每次使用巫蛊之力都会灼伤经脉。苏幕看着她脖颈浮现的古老图腾，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紧握着他的手说："孩子，你要小心..."
夜色渐深，庙外传来野狼的嚎叫。白灵儿突然将苏幕推倒在草席上，发间金步摇自动飞向空中，七十二盏青铜灯瞬间点亮。在摇曳的烛光中，她脖颈的凤凰疤痕开始发光，与苏幕的朱砂痣产生共鸣。
"契约已成。"她的声音空灵如远古传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共生者。"
苏幕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低头发现掌心躺着一枚青色的鳞片。当他触碰鳞片的瞬间，脑海中突然涌入海量记忆——那些关于九嶷山帝王陵、青冥国师选婿计划、还有历代镇国公被献祭的真相。
晨光再次照亮废庙时，两人身上都多了一道凤凰印记。白灵儿发间的金步摇变成青铜铃铛，铃舌上刻着古老的巫祝文。苏幕望着她颈间流转的疤痕，终于明白这场逃亡不过是命运轮回的开始。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