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被抬回寝宫时，明黄色帐幔上绣着的五爪金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苏瑾跪坐在榻边，看着太医剪开他染血的衣襟，箭矢入肉三寸，血渍在月白锦袍上晕开暗红的花。
"皇祖母..."三皇子在昏迷中呓语，"别杀她..."
苏瑾指尖一颤，药匙磕在瓷碗上发出清脆声响。正要起身，忽听得外间传来太监尖细的通传："太后娘娘驾到——"
珠帘哗啦作响，太后扶着翡翠步摇款款而入。苏瑾连忙伏地行礼，余光瞥见描金凤纹的裙裾从眼前掠过，带着沉水香的威压。
"哀家的好孙儿这是怎么了？"太后指尖抚过三皇子苍白的脸，鎏金护甲在烛光下泛着寒芒，"瑾丫头，你说。"
苏瑾掌心沁出冷汗："回太后娘娘，三殿下是为救臣女..."
"救你？"太后轻笑一声，护甲突然掐住苏瑾下巴，"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只是..."她俯身贴近苏瑾耳畔，"这深宫里的情义，可比砒霜还毒。"
殿外忽起惊雷，暴雨倾盆而至。太后直起身，腕间九鸾衔珠镯叮当作响："传哀家懿旨，三皇子重伤需静养，即日起闭门谢客。苏瑾——"她转身时凤眸如刀，"你既通医术，便留在重华宫照看吧。"
苏瑾叩首领旨，听得雨声中太后仪仗渐远。正要起身，忽见三皇子锦被下露出半截染血的绢帕，隐约可见墨迹。
待宫人退尽，苏瑾颤抖着展开绢帕。褪色的血渍间，一行小字触目惊心："永和十二年腊月，太后赐鸩苏夫人于梅园。"
永和十二年，正是原主母亲去世那年！
窗外闪电劈开夜幕，照得苏瑾面色惨白。记忆突然翻涌——原主五岁那年，母亲临死前将她藏在梅树洞中，透过缝隙看到的，正是一双绣着金凤的蜀锦宫鞋。
"在想什么？"沙哑的男声响起。
苏瑾惊得险些打翻药碗。三皇子不知何时醒了，漆黑的眸子映着跳动的烛火："看到血书了？"
"殿下早就知道？"
"自母妃被鸩杀那日起，我查了十年。"三皇子撑起身子，肩头纱布渗出血色，"皇祖母当年能用一壶鸩酒换苏相忠心，如今自然也能用你牵制朝局。"
苏瑾攥紧绢帕："那我母亲..."
"苏夫人撞破她与北狄密使往来。"三皇子压低声音，"你腰间那枚双鱼玉佩，本是北狄皇室的信物。"
雷声轰鸣中，苏瑾想起太后初见时古怪的眼神。原来那日她特意问起母亲，竟是在试探这枚玉佩的下落！
"此物万不可示人。"三皇子突然握住她的手，"明日酉时，你去太医院取川芎，会有人给你真正的解药。"
"解药？"
"你以为皇帝的毒真解了？"三皇子冷笑，"皇祖母给的药方，从来都是七分真三分假。"
更漏声声，檐角铜铃在雨中凄惶作响。三皇子气息渐弱，仍强撑着在她掌心画符："记住，太医院第三列药柜，暗格在..."
话音未落，殿门轰然洞开。御前侍卫鱼贯而入，为首的太监捧着明黄圣旨："奉皇上口谕，三皇子勾结太医私藏禁药，即刻押入诏狱！苏瑾随驾侍疾！"
苏瑾被拽起时，与三皇子四目相对。他嘴角噙着笑，无声地动了动唇形："小心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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