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速度如疾风闪电般的堕落,我坠崖了。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我命由天,不由我,命,该如此了。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残忍狂妄的掠过,一股万念俱灰的凄凉贯穿了四肢百骸,我不甘,我不甘啊,我还不到30岁啊,我有远大的抱负没有实现,祖国的大好河山我都未曾领略,欢声笑语的家庭生活我不曾享受,举案齐眉的爱情.....。
头晕,眩晕的天旋地转,万念唯剩下:死了,要死了。我不再挣扎了,不再抗拒了,任凭刺骨寒风吞噬我、摧残我,速度越来越快,近了,近了,这一生马上就要画上**了。
“噗通..噗通”,我没有坠落在地面上,我掉进了水里,掉进了一池热气腾腾的潭水中,除了心惊肉跳,好像那里都不痛,哈哈,我没死,上天终究还是眷顾是我了,周围的风不再阴冷了,光线不再晦暗,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前是缓缓流动,清澈见底的一汪潭水,水里是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小鱼和各种形状的鹅卵石,潭的两岸是一望无际的桃林,桃花开的明媚灿烂,漫天的桃花织成了一匹和天际交汇的粉色锦缎,桃树下各种不知名野草井然有序,青翠恣意生长着,好美丽的画面,难道,我误入桃花源?
‘嘎吱”一声,我猛地一惊,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了,而我此刻身在乔北市,在乔北一辆双层巴士上,睁开眼一看,前面是红灯,司机正想闯黄灯过去,但是没有闯过,于是来了个急刹车。我摸了摸凸起的肚子,肚子的小家伙安静的稳若泰山,我伸了伸懒腰,这次醒来仿佛全身筋脉全部被打通,出乎意料的神清气爽,释然了,人生沉疴也就痊愈了。
自从去年年底在兴疆拍照,不小心踩偏坠落受伤后,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一个这样坠崖,万劫不复的梦境,开始是的频率是十几天一次,每次在梦境里都是撕心裂肺的心痛和槁木死灰的绝望,然后醒来头疼欲裂,后面间隔频率慢慢的越来越大了,这次距离上次好像四五十天前了,虽然这次相似的开头,开结尾却是绝处逢生的美妙,时间啊,是世界上最好的神医,所有的疑难杂症都能妙手回春。
我坐在巴士中用崭新的目光寻觅着往日熟悉的一切,离开乔北一年多了,这条线路似乎变化不大,但又似乎万物均有变化,新生路和北屿路的交叉路口比一年前多了一个红绿灯,海棠湾站点边上的古来大厦比一年半前新增了一幅巨大的动态液晶广告播放屏,道路两边的银杏树似乎比二年前刚来乔北时茂盛了,和三年前、四年前、五年前呢?我有些好奇的想知道,可我却又无从知晓,因为三年前我的人生在另一个城市书写,回想起来,这一路走来七年前的人生平淡如同白米饭和白开水,寡淡乏味,但却又是人生的必需品,七年后的人生呢,想想刚刚的梦境,想想过往的一切我自己都禁不住笑起来,因为确实是荒谬可笑,仿佛是曾经的自己一不小心误入了一场傻白甜的恋情剧了,记忆回到了七年前,从那年的国庆节拉开了序幕。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七年前的九月三十一日傍晚时分,太阳已经西下了,这一天课程也结束了,下课铃一响,同学们如同破堤坝的洪水,一窝蜂的挤出了教室,一走出教室门,李思思就像树袋熊吊挂在我脖子上无比高兴的喊:
“国庆节,放假了,回家了,解放了。”这家伙现在这模样哪像桂南医药大学这所医学界泰斗大学的学生样子啊,整个就是一囚犯越狱的感觉,平时也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学习,真不知道这家伙是天生学霸还是碰巧运气好,考上这所重点大学,但她却是天生当官的料,正经起来是局里局气,一口流利不带一点乡音的普通话说的昂扬顿挫,思路清晰敏捷,这不刚步入这所大学就参加学生会宣传部长的竞选。
“拿走你的狗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囚犯越狱了呢。”我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然的说,和她们俩熟了,说话也就张口就来。
“回家有这么高兴吗?”向秋在后边不疾不徐的用她那乡音很重的普通话插嘴道,这让我感觉莫名的亲切,向秋很瘦,皮肤微黄,脸颊周围分散在一些淡淡雀斑,给她颜值扣分不少,她性格和我有点像,是一个话语不多的人,但对我和思思例外,可能我们俩和她话能投机吧。
“当然了,这么久没有回家,然道你们不想你们的父母大人吗?不想念家里满满母爱妈妈味道的可口饭菜吗?难道.....”思思这家伙,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一边咂巴着嘴巴,白皙微胖的脸蛋洋溢着身临其境的幸福,貌似口水都快溢出嘴角了。
“小声点,全国人都放国庆假,但有几个像你这样泼猴似的,高兴的无边无际。”向秋和思思她俩一个正着走,一个倒着走,一边走一边抬杠,我默默走在她们身后一起回到宿舍。
一到宿舍,思思立马两脚互相来回一搓再一蹬,两只鞋像离弦的箭在空中惶恐地翻了一个跟头后,手足无措,横七竖八的分头躺在宿舍东边和西边,好在每次这家伙力道控制的比较好,没有一次这两只无辜的鞋子砸落在无辜的人和物件上,然后一骨碌爬上床,开始追他的电视剧射雕英雄传去了。
向秋是个勤快人,到宿舍就开始收拾桌面,她的地盘容不得半点蛛丝马迹的污迹存在,在卫生方面和思思是两个截然的存在,不过她倒是在她讲卫生的同时也允许别人肮脏的存在,我介于她俩的中间,心情好的时候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心情不好的时候摆烂如同垃圾桶散发恶臭的坏果烂菜,所以我三人一直相安无事,另一个室友姚晶晶因为是本市人家里离学校很近,所以她基本上不住宿,因此和她也就没那么熟络,今天她也是上完课后她就直接回家了。
是呢,国庆节放假了,本应是件很高兴的事,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的生存问题随着时间流逝越发严重和突出了,我摸着越来越来少的钞票暗暗发愁,三天前的晚上给家里通了一次电话,是妈妈接的电话,在电话里我大致说了些学校情况,又问起了家里的近况,妈妈说她和爸爸身体都挺好的,让我放心,再问起弟弟白路的时候,妈妈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他也挺好的,只是情绪有些低落………最后,妈妈又问了我生活费够不够,我告诉她还有,没敢说实话,我知道家里十有八九是没有的,我不能再让爸妈找人借钱,我得自己想办法。妈妈又嘱咐我国庆节放假就不要回家,说来回车费挺贵。我默然了,妈妈说的对,这来回一百多元的路费够我吃小半个月了。
对于弟弟白路的情绪低落,我是知道的,弟弟小我3岁,小学成绩还不错,初中平时考试成绩也还行,可是一到期末考试就发挥失常,成绩不尽人意,中考也是,他的分数线离重点高中相差好几十分,就连上普通高中分也不够,只能去中职技校什么的。我高考却考的出乎意料的好,考上了素有医学界泰斗的桂南医药大学。弟弟知道分数后常常唉声叹气,在爸妈因我们一万多学费四处借钱仍难凑齐爸妈和他商量能不能晚上一年学时,弟弟脾气爆发了,说因为我成绩好,所以他压力才很大,所以才没考好的。我不由的一阵伤心,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成绩好还能给他带来压力。
越想越烦,一有烦心事,我就喜欢在鬼画符,面前的废纸已经被我画的面貌狰狞了,画一个利剑,刺死走心中的烦劳,画一个气球,圈来梦寐以求的好运,再画一朵昙花...
“铃铃....,宿舍的电话铃响起。”我没有起身,向秋也没有起身,因为十有八九是思思的电话,我和向秋电话很少,偶尔有的也是打到我们的手机上,思思赶紧很麻溜的下床接电话去了。
“白芷、白芷....。”思思这个大嗓门,有我啥事呢,大呼小叫的?我没有答应她。
“白芷,白芷,白痴,你电话!”向秋看见我没有动静,以为我没听见,开始向我传话了,只是她那不标准的普通话,把我的名字活活生生的喊成了白痴。
“白痴、白痴,你电话,你电话。”思思那家伙又拉长声音呼唤我,只不过是这会儿那家伙直接换成白痴了,嬉皮笑脸和故意作弄的成份弥漫着宿舍的每个角落。
“白痴,你们才白痴,你们是大白痴,你们是白痴鬼。”我冲着她俩青面獠牙,阴森森回怼着。
“哈哈,小样的,鬼脾气要起来,别生气啦,我们错了,我们都是白痴,是白痴鬼。”
“不过呢,白痴太弱智,像我这样精明的人怎么能有这个名字呢,还是叫个什么鬼好些,起码是鬼精灵、鬼精灵的啊,你们说是不。”思思两只大眼睛一边盯着手机屏,一边笑的螭魅魍魉,阴风阵阵。
我没搭理她,我绕过去接电话去了,向秋和她狼狈为奸的讨论着。
“喂,白芷,你手机怎么打不通呢?”电话那端传来老乡兼高中学长谭江的电话,现在他读大三,是我们学校的勤工俭学部的部长。
“啊,是吗,我一会看看咋回事,找我啥事啊,谭江。”谭江我高中时就认识,还算比较熟,所以一上来就开门见山,直呼大名。
“你上周五托我留意的兼职,还真有一个,你愿意去吗?上晚班,每天底薪30元,干的好还有提成.....。”
“好好....我当然愿意去啊,太谢谢你啊。”正是雪中送炭啊,当下为了钱我正在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呢,我想都没想都答应了,事后才知道原来是速达健生物集团为他们公司的刚上市的一款女士消斑美颜产品商场招销售推广员。
“谢谢啥啊,咱们认识多年啊,还说这个。”谭江很是豪迈的说道,接着又说:
“晚上有啥安排不,没有的话,咱们聚聚,都没有回家,一起热闹热闹。”
“好啊,定好地点和时间告诉我。”我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雪中送炭,他乡遇故知,双喜啊。挂完电话后。背后就响起了思思那道字正腔圆的大声音:
“白鬼,过来,分享一下,啥好事,这么满面春风的,和刚才判若俩人。”
“白鬼,是我吗?”我冲着笑的五官扭曲,诡异丛生的思思,指着自己有些无奈的问着。
“当然是你啊,你看射雕英雄传中的黄河四鬼,虽然不如黄蓉、郭靖他们的那般厉害,但也是威风凛凛和江南七怪差不太多呢。”
“这么好的名字,咋没给自己取一个呢。”
“我当然有了,我叫李鬼,她叫向鬼,这下公平吧!”思思得意洋洋指着一边无可奈何、一脸生无可恋的向秋说着。
“那我叫李鬼你得答应着啊。”
“好,你叫我李鬼,就算叫我李逵我也答应,不像某人叫白痴就不乐意哈。”
我无语了,我的亲爹啊,当初取名怎么就这么随意了,我出生那天看见邻居家地里一片长得绿油油的白芷,于是就给我取名叫白芷,弟弟出生那天,正好是白露的节气,于是取名叫白露,后面上户口时派出所工作人员说太女性化了,于是改成了白路,他的名字因此没有因为随意而引发一系列后遗问题,而我就不一样了,稍微口齿不清或普通话不标准就能喊成白痴了,求学以来也因为怕做实白痴这个绰号,所以我就一直非常努力我要证明我不是白痴,我是很聪明很优秀的,想想现在歪打正着上了个医药大学,读了个药学专业,和白芷这些药材算是结下孽缘了。
“好,那我们就是桂医大三鬼!”还没等回话,向秋在一边灰不溜秋,有些痛不欲生的冒出来这么一句,给这场瞎闹乱哄取名的对话点上了**。
“好吧,叫就叫,谁怕谁。”我两眼一闭,心一横,谁怕谁,我白痴都让别人叫了这么多年了,还怕个鬼?
于是,这鬼的绰号伴随我们整个大学的生涯了
谭江后面来电说聚会的地点是他们宿舍,我忽然想起别人说学校的教学楼的楼顶观光非常不错,于是我提议把聚会的地点改为教学楼的楼顶,谭江欣然同意了,挂断电话,我又顺手拿起抽屉里上次停电没用完的蜡烛、几张废报纸,拉上向秋偷偷摸摸一起来到了楼顶,本来也叫了思思,可此刻思思一门心思全部扑在追剧上,完全没心思赴这种小聚会了。教学楼的楼顶很静,很宽阔,也很黑。我们找个背风的地方把蜡烛点着,又把报纸铺上,果然没多会儿,谭江就来了,手里拎着一袋子零食和几个易拉罐的可乐,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蜡烛光比较昏暗,在微风中忽大忽小、忽明忽暗。可我还是看清了那人的五官,那是一位戴眼镜,眼睛深邃,眉毛很粗很黑、高鼻梁、很帅,头发有点长,零零碎碎随风飘扬,五官很立体的男生,就像从油画杂志走出来一样。
“白芷,我来了,还带了一个朋友步大力,不介意吧,他说他一个人在寝室没意思,寂寞孤单,想出来找乐子!”谭江回过头,对着那个男生挤眉弄眼,一脸的坏笑。
“不介意、热烈欢迎”
“嗨,你们好,纠正一下,我大名叫步夯,和谭江同班同寝室,因为我名字中“”夯“,由大和力组成,所以被这群人起哄叫成步大力。步夯走向前,对我和向秋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大大方方打了打招呼,声音非常好听,像电视里的主持人充满了魅力,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你们好,我叫向秋,和白芷也是同班同寝室。”向秋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挽着我胳膊,阳光明媚的报出自己的名字,我们三个忍不住笑了笑。
“白芷,我和你见过两回面呢,还有印象吗!”步夯向我说道。
“哦,有吗,我……好像不太记得了,抱歉!”我尴尬挠了挠头。
“有一次,上周五,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我和谭江一起碰见你,那天,你穿着一件白衬衣和一件黑色的牛仔裤;还有一次是这周二晚上,你去我们寝室找谭江,当时我也在寝室,这次你穿着一件绿色T恤和一条白色裤子,对不?”
他说的非常对,我微微一愣,心里感叹,这人记忆也太好了吧,一件不经意的事情,就能把时间、地点、人物记得如此清楚,该是一个多么细致入微的人啊,上周五是我托谭江帮我找兼职的的事情,而我仅记得谭江身边确实站着一个人,这周二是我去谭江的寝室借书,可是当时有什么人,干什么事情,我却一概无印象。
“抱歉,我记不太清了,主要是咱们学校帅哥太多,一看见男生我就目不暇接,不知道看哪个才好。”我睁眼说瞎话,如果说完全没有印象,貌似太不礼貌了。
“他这个人啊,就是个怪胎,哦哦,用词不当,是个怪才,对身边发生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对女生,呵呵;还不务正业,在学校门口开了一家餐厅,经常不上课,考试却奇了怪,成绩还不错,除了做学校的播音员偶尔还参加什么卡拉ok歌唱比赛那种靡靡之音的活动外,其余的一律不参加,是学校个性神秘的风云人物…..。”谭江滔滔不绝,把步夯的生平事迹如数豆子般的,倒了出来。
“停停,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损友啊!”步夯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大声表示抗议。
我们四个人围着零食席地而坐,每人打开一罐可乐,望着星星,对着月亮开心酌饮,气氛很融洽。这晚天气很好,偶有微风轻轻拂过脸庞,霓虹闪烁的夜空中露出几颗隐隐约约发亮的星星,一轮弯弯的月亮从西边缓缓的升起,让人在热闹喧哗的都市中感受一份大自然的美好。步夯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个手机,拨弄几下,打开一个应用,耳边响起很熟悉的音乐加文字:
“一个人在寒冷的雨夜漫步;
湿湿的耳机传来凄美的歌
一个人在大雪皑皑的冬日跋涉;
纷飞的雪花飘落泪黯然而下。
一个人走在深秋的街头;
脚步沉重却随着音乐起舞。
音乐之美,文字之妙;
为你流淌,为你驻足。
这里是喜马拉雅FM,我是李晓,欢迎收听由我为你播放的《夜空下的心灵》;
感谢你的守候与聆听!”
很轻缓、很唯美,也有点淡淡的忧愁,让人沉迷,让人上瘾就如吸食鸦片一样深深沦陷不能自拔,这是喜马拉雅FM播放一档名为《夜空下的心灵》的节目,我很喜欢。第一次听到这个节目好像是刚来学校没多久的一个晚上,那天从图书馆看书回来已近晚上十点,夜晚的天空飘起毛毛的细雨,学校广播站播放的正播放着这档节目,低沉好听的男中音就着音乐娓娓道来,音乐缓缓流淌、优美婉转,文字潺潺而来、淡雅凄美,我没有回寝室,我害怕在走进寝室或是关门的那一刻,我听得不清,听得不真,我在广播站不远地方的一棵梧桐树下停下,静静伫立、静静聆听、细细品味,在音乐中我走进了文字的内心,在文字中我走进了音乐的灵魂。
就这晚,我就记住这个节目——《夜空下的心灵》,记住了这个主持人——李晓,只是我的手机太垃圾了,声音效果非常糟糕,还时常莫名关机,相比而言学校的广播播放的这个节目更清晰和更能激发心灵深处的共鸣,于是从此以后每天晚十点来钟这个时间我就会听这个节目,忘记忧愁、忘记烦恼,脑袋里有的是充满了风花雪月的幻想,向秋在我的有意无意的熏陶下,也开始听起这档节目,只是不如我执迷,但好景不长,没多久学校的广播也停播,我只能凑合听我那嘈杂不堪的手机了。
“嗨,你也喜欢这个节目啊!”我仿佛找到知音,热情地问道。
“是啊,闲来无事时我经常听这个节目,我喜欢李晓,他的声音磁性魅惑,他的语言精练,睿智幽默,听说他都没上完大学就开始做播音主持,说这是他喜欢的事情呢,结果还真是做的非常棒!”步夯说的很兴奋,也很崇拜。我听得很认真。
“嗯,是不错,我也很喜欢这个节目呢!”向来不多话的向秋赶紧插句话来,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也是李晓一个忠实的听众似得。我们三个人热闹地聊起《夜空下的心灵》,聊起了李晓,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一旁的谭江漫不经心,貌似不感冒。
“说点别的吧,都什么年代了,还矫情这是慢节奏的文字和音乐,一群文艺愤青”。谭江终于忍不住了,打断我们的话题,他嗤之以鼻,站起身来,抖抖身上的零食渣子,然后集中放进一个塑料袋里。
这晚,我们天南海北,聊了很多。谭江和步夯告诉我们许多学校及周边的情况,如哪个老师的课讲的好,哪个老师严厉,如何翘课,进入大学该如何调整心态,还说想让自己过得好,有两条途径:就是拿奖学金和兼职打工,后面关于钱的事情我牢牢的记住了,因为我现在严重缺钱。
是夜,将近12点,我们四人把谭江带十来罐的可乐都喝完,虽然是饮料,但我们喝的也很尽兴,谭江和步夯把我们制造的垃圾仔细地清理装进塑料袋里,带走了,我和向秋互相扶持着往下走,我们一边走一边轻哼着《夜空下的心灵》的背景音乐,向秋大呼刺激、过瘾,完全颠覆我心中的往日形象。
第二天一觉醒来,门外人声鼎沸,太阳升起很高,我惬意地伸了伸懒腰,无比的舒服和清爽,一周的学习上课虽然远不如高中那样炼狱般的严格,虽说现如今的大学生要的是综合素质全面发展型的人才,可是学习成绩仍是非常重要的,考试不及格拿不到学分需要重修,考的不好,拿不到奖学金。所以好多学生从刚进入大学茫然不适应到后面逐渐学会如何自觉、自律、有计划的学习和生活。因此,我会在周一到周五会认真学习和自习,但周末我就会睡觉睡到自然醒、然后躲在被窝里看小说、和宿友逛街、压马路。
“嗨!起来了,白鬼,听说你找了份兼职怎么还没去上班呢!”思思正在刷口,看见我走进洗手间,张开那满是泡沫的嘴巴,含糊不清地问道。
“嗯,是,是一个兼职导购,上的是晚班,所以不着急!”
“行呀,不错啊,既可以挣钱,又可以锻炼自己,嘿嘿,让你那个勤工俭学部老乡也帮我下忙呗,下次有要兼职的告诉我一声,我忙完这件事情,也去找个工打打,挣些钱去,怎么样。”她用肩膀蹭了蹭我。
“行啊,下次让他留意下还有什么兼职。”
思思又打量了我一眼,说
“话说你晚上打工准备穿啥衣服去啊?”
“就这身衣服啊,又不是相亲,还有啥可准备的啊?”
“哎哟,我的个妈呀,就这衣服,去…去..快照照镜子吧!”那个家伙,脸没洗完手里还握着块洗脸巾,却一把把我推到镜子边。
“看看,这衣服像不像睡衣,宽松的能装下好几个人,还有这衣服有点…..太旧,颜色都洗的发白了。”她撩起我的衣服前面看看,后面看看。
我穿着的是件绿色的T恤,是高一时买的,那时候刚进高中压力不是很大,身形比现在大一圈,虽然这件衣服是宽松版的,穿在身上还算合身。而在宿舍里,我和思思、向秋人走比较近,对彼此的一些情况已经了如指掌,有时说话也没有太多伪装和顾忌,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就像一面镜子能及时照出自己缺点和不足。
“可是我没衣服了,昨天那件换下来,还没洗呀”!我扯了扯衣服,看了看镜子,衣服确实宽松的有点过分,我穿上像一个麻布袋套住一个电线杆。可我这个季节我只有两套换洗的衣服,昨天穿的那件是白色衬衣,比较修身,也比较新,开学前,是妈妈执意要给我买,可昨晚经过我们疯狂的放任,那件衣服染上一股很浓的零食味,没洗是无法再穿的。
听见我们的对话,吃完早饭刚走进来的向秋,她也走过来伸手推推眼镜对我审视一番,说:
“哎,我觉得其实旧到无所谓,咱们毕竟农村的、家庭困难占多数的,因为穷才去打工,有钱还不去呢!可是这么大还真像是睡衣,让人感觉对别人不尊重,不重视。思思,对吧!”
“就是,这样穿着真的很不合适”这两个好心的、热心的宿友就这样七嘴八舌从头到尾对我评论一番,可能确实是不合适吧,可我也没办法,买吧,剩余的钱的更是寥寥无几了,兼职的工资还不知道如何发放了。
“哦,我想起来了,我有一套裙子是我表姐送给我,我穿有点小,腰部勒的难受,我去找出来,你试试看看。”思思打开她的衣柜,窸窸窣窣把一套淡黄色的裙子找了出来递给我。上衣是件黄色小碎花娃娃领的修身的套头衫,下面是条齐膝盖稍显蓬松纯色的中长裙,非常清新淡雅,我摸摸这套裙子质地还不错,价格应该超过一百元。
“发什么愣啊,赶紧试试啊,让我们看看效果啊!”我犹豫了一下,又摸了摸裙子,然后还给她。
“李鬼,这套裙子应该不便宜吧,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没准以后你就能穿的上了呢!”
“哎呀,怎么就这么迂腐呢,什么贵不贵的,先试试再说,能穿就送你穿,等你发工资,你请我吃顿好的,算是报答我了,如果你穿不了,我也不留着,省的看见就闹心。”思思又把裙子塞回我手里,捏捏有点她圆滚的肚子,疼惜中夹着无奈。
盛情难却,如果再推辞,那家伙该该说我矫情了,我只好穿上那套裙子,开始腰部略有些宽松,我把裙子往下拉拉就刚好了。
“哇,好家伙,还很美呢,看不出来你可塑性还挺强的啊,就送你了,等你开工资准备好让我宰啊,不过说实话,你刚来的时候比较土,又黑又瘦,现在不到一个月却变白了很多,气色也比以前好些。向秋,你说你咋就没什么变化了,脸还是那样蜡黄、蜡黄的,像个饿死鬼投胎呢!”
“嘴怎么这么损呢,白鬼是变漂亮不少,可你就不知道说说虚伪的谎言,让我高兴高兴,还说别人呢,你自己那白白胖胖的肚子怎么也没减下去呢,小心没人追你。”向秋没好气呛思思,然后思思又回呛她,两人互相揭短,嬉笑地闹成一团了,她们笑,她们闹,我在一边看。
我叹了叹口气,两个伪淑女啊!
我看看镜子的自己,又原地转了一圈,这套裙子还真洋气,娃娃衣领和稍显蓬松的裙子俏皮而清新,星星点点的小碎花文艺范十足,修身裁剪的上衣透出丝丝的妩媚干练,只不过我掂量再三还是推辞了,思思这家伙听说不要了,真起身就准备扔垃圾桶,这么好的衣服扔掉太可惜了,我赶紧拦下了。
吃完中午饭后,向秋去她姑姑家了,思思回家了,说她家其实离学校不太远,大巴差不多三个小时就到了,可那家伙说她喜欢坐火车,慢腾腾的火车像个蜗牛有站就停,火车下午一点多出发,等到站需要下午五点来钟,而她选择坐火车重要理由居然是车上有卫生间,其次才是票价比大巴便宜。
正式上班时间是晚上6点到9点,共计三小时,我不到5点的吃了晚饭,坐公交去了速达健集团驻桂南市的办事处报到。办事处坐落在台南路上嘉禾大厦的第16层,内部装修非常有特点,淡绿色的文化墙上处处可见速达健集团logo的艺术涂鸦,或卡通、或抽象、或唯美,办公区的桌椅也是非常有特点的,两个办公桌间装的小巧精致带着后现代花纹的屏风,美观耐看实用,貌似可以自由组合和摆放。嘉禾大厦左边是省政府大厅,后面不远处是台南公园,空气清新,环境优美,车马稀少,在这里工作应该非常惬意。
第一天上班,要求我们5:20到达办事处,会有简单的分工安排。这次速达健招的兼职大学生,除了8名我们学校的,还有桂南大师范大学市场营销系的8名同学。人员到齐后办事处的人事专员把我们引到一个小型的会议室,负责给我们分工安排的是“安美乐”的品牌推广经理,姓王。
在我们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后,王经理就对我们开始分工,两人一组,一名为我们为桂南医药大学,另一名则是桂南师范大学的。说着这样组合比较合理,桂南医药大学的学生学医学药的,对药理、保健比较有基础知识,负责产品内在品质的推广;桂南师范大学的同学学市场营销的,对销售方法、对顾客的心理比较了解,负责产品销售技巧上的推广。王经理还告诉我们工资每周一结,每周休一天,底薪30月/天,对超额完成会有奖励提成。
只是让我非常意外的是在这里居然看见了我们学校的校花郑琦,她也是药学系,是大三的学生,她爸爸是我们学院外科学的研究生导师,听说她妈妈也是一个什么政府机构的干部,她的家境完全不需要自己兼职挣钱来补贴生活费用的,对她而言可能就想锻炼一下自己,提前给自己积累一些社会的阅历吧,想到这,我对这个自信、漂亮有些骄傲的女子也多了一份好感。
郑琦和桂南师范的大学一名黝黑健壮男生一组,他俩去的是桂南市中心的人人乐大商场,交通便利,位置好,人流量大,离办事处也比较近,公交三站路程,但任务量也是比较大的。我和桂南师范大学名叫林悦的女生分到被誉为桂南市的大学城华美商场,有点偏僻,临近城郊,位于芦岭山下面,周围有好几所高校,还有蜿蜒流过的浣江,环境是非常美丽的,顾客人群主要是大学生。
“哎,怎么把咱们两女生分的这么远,那个王经理怎么就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呢!”
“没事的,那里就是坐车时间长点,咱们上班早出来会就行,况且咱们任务量比别人还少呢。”
“一天、两天没事,如果长时间没调换,就有点不公平了”
“嗯,咱们先干着吧,如果老那样,再去反应反应吧。”
“好吧,你真佛系,好说话。”
林悦一出来就小声的抱怨。或许这也是学生和社会人员的明显的区别,不懂得隐藏,不懂得防范,觉得社会是公平的,公正。可公平、公正又是如何界定呢,分东西一样多,干工作时间一样长?但其内在品质是否一样却不好来衡量,或者根本无法去衡量。
我们坐了十来站的公交车到了华美商场,刚好踩着点找到安美乐的导购台。上白班的是2名正式的女员工,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
“嗨,你们好,请问这里是安美乐的导购台吗?”
“你们好!是的,是来上晚班的同事吗?”其中一位高梳马尾辫的同事,热情的回应,另外一位淡淡地看了我们一眼,点点头微微的笑了笑。
“嗯,是的,这是我们工作卡”
“好的,你们先去换下工作服,之后我们再进行下交接班吧”
工作交接其实很简单,主要是对每个班,每个人发出的宣传手册、宣传品、以及产品的销售数进行登记和统计,把宣传品和产品实际数量进行清点下。主要工作是选择目标人群,引导其购买产品。虽然这个商场位置并不是特别好,可此刻人来人往,可能是这一天的高峰期吧,万事开头难,我握宣传手册既紧张又忐忑,手心微微出汗了,看见目标人群好几次想上前打招呼,可终是没迈开双腿。
“嗨,白芷,赶紧工作啊,发啥呆呀!”一边的林悦却是很快进入状态,干的有点风生水起,不愧是学市场营销的。
“好的,知道了!”
“看,那边来个阿姨,你试试去吧!”林悦轻轻的推了推我,向我指向一位面慈目祥的阿姨,很亲切,我心里没理由的一阵好感,似乎也不那么紧张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走了上前。
“阿姨,您好,我是速达健的导购员,这是我们的安尔美产品手册,请您了解下。”
“哦,听说过,速达健是不是在中央电视台做过广告啊?”接过宣传手册,阿姨来回地翻看。
“嗯,是的,每天晚上7点半在中央电视台一频道,都可以看到我们产品的广告。”
“你们公司的广告啊,我印象还是比较深的,没像其他广告一样请他是一些光鲜亮丽的明星做广告,千篇一律,看过就忘了,你们的广告是几个卡通的中年女士聚在一起讲述一个故事,很平淡,但很接近生活,让人不自觉的多了几分信任。”这位阿姨对目前电视的广告似乎颇有看法,但对我们产品的广告给出了与众不同的评价,拿着产品宣传手册一边看一边走。
“呵呵,怎么样,其实好多事情只要迈出了第一步,后面也就不那么难了!”林悦对我眨了眨眼睛,笑吟吟说道。
这晚过的忙碌而充实,是一种前未所有的体验。在9点下班前我发了220张宣传单,林悦发了245装宣传单,超额完成了每人200张的任务,产品没售出一盒,因为是前期宣传推广,公司目前对产品的销售数量并明确的任务。
桂南医药大学在城市的南边,桂南师范大学在城市的西边,我们出了商场互相道别后,便去了不同的方向坐公交车。9点后的夜晚,这个城市稍显安静,公交车上亦不如平时的拥挤,座位有三分之一的空位,我挑选了一临窗位置坐下,打开窗户,微风缓缓吹来,桂花的清香沁人心甜,马路两边载满了的整齐划一的桂花树,碧绿的树叶中开满了一串串、一簇簇金黄色米粒大小的花朵,在路灯的照射下像闪烁的星星,迷离而梦幻,一路上我尽情得吸允桂花的清香淡雅的味道,一身的疲劳渐渐消失的殆尽,感到心旷神怡。早就听闻姚菁菁说芦岭山和大学城周边的马路两边的桂花是如何美,如何香,果然名不符合啊。
回到学校了近10点,因为放假,学校同学很少,宿舍更是如此,就剩我一个人,我冲洗完澡,刚好学校广播站播放着李晓的《夜空下的心灵》,我就着音乐和文字渐渐进入梦乡,这晚我安枕好眠,一夜无梦,或许是心里已释然了无挂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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