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头毒辣辣地炙烤着大荒戈壁,苍狼族祭坛前的青铜鼎中燃着猩红的篝火。十七名少年赤裸上身,用骨刀割破掌心,将血滴入火中。这是部落的成年礼——唯有通过“血祭”的少年,才有资格参与今日的荒原狩猎。
炎溟蹲在祭坛外围的乱石堆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腕上的赤鳞戒。那戒指是他襁褓中便戴着的物件,暗红鳞片层层交叠,戒面嵌着一枚兽瞳状的黑晶石。每当月圆之夜,晶石会渗出灼人的温度,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戒指深处嘶吼。
“灾星!”祭坛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炎溟抬头,正对上族长之子拓跋野讥讽的眼神。那壮硕少年抬手指向他藏身的方向,声如闷雷:“炎溟,你这半妖杂种也配窥视狩猎仪式?”
人群哄笑起来。女人们搂紧怀中的孩童,仿佛多看炎溟一眼便会沾染晦气。十年前那场黑渊之役后,苍狼族从边境捡回这个襁褓中的婴儿,他右臂内侧生着妖异的赤鳞,喝狼奶竟比人乳长得更快。
“拓跋野!”大祭司沙哑的嗓音止住喧哗,“莫要与污秽之物纠缠,吉时已到。”
炎溟攥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他能感觉到右臂鳞片下涌动的灼热——那是妖族血脉在愤怒。五岁时他徒手撕碎过一头灰鬃狼,却被族人用铁链锁在祭坛下饿了七天七夜。自那之后,他学会将妖力死死压在骨髓深处。
狩猎队出发半日后,炎溟攀上断崖。从这里可以俯瞰整片荒原,他能隐约看见拓跋野的金色头巾在风沙中晃动。
突然,一声凄厉的狼嚎刺破天际。
炎溟瞳孔骤缩——那不是普通狼嚎!声波中裹挟着妖力,震得他耳膜生疼。远处沙丘后腾起一片黑雾,雾中浮现上百双血红的眼睛。
“噬魂狼群……”他浑身发冷。这种妖兽专食活人魂魄,向来只在黑渊附近活动!
狩猎队显然也发现了异常,少年们惊慌失措地朝部落方向逃窜。但狼群速度更快,领头的那头狼王足有三丈高,额间生着一枚血色符文,所过之处砂石皆被腐蚀成黑水。
拓跋野落在最后。一头灰狼扑倒他,利齿咬向咽喉的瞬间,炎溟已经跃下断崖。
右臂鳞片不受控地暴长,赤红甲胄般覆满整条手臂。他抓住狼尾狠狠甩出,妖兽撞在岩壁上爆成一团血雾。
“怪、怪物!”拓跋野瘫坐在地,指着炎溟妖化的右臂尖叫。
炎溟顾不得解释,拽起拓跋野扔向赶来的族人。狼王却在这时转头盯住了他,血色符文突然迸射黑光。
炎溟的赤鳞戒突然滚烫如烙铁。
狼王额间的符文竟与戒面黑晶石的纹路一模一样!妖兽群仿佛收到某种指令,全部调头扑向炎溟。
“来啊!”妖血在经脉中沸腾,炎溟纵声长啸。赤鳞蔓延至脖颈,他徒手撕开一头灰狼的胸腔,黑血溅在苍白的面颊上宛如恶鬼。
狼王终于亲自扑来。炎溟跃起抓住它额间符文,撕扯的剧痛中,他听到戒指深处传来女子的呜咽。
“这图案……和戒指上的一模一样!”炎溟喘息着举起鲜血淋漓的右手,赤鳞戒正在吸收狼王的妖力,黑晶石中浮出细密的血丝。
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他本能地翻滚躲避,三支淬毒骨箭钉入方才站立的地面——是苍狼族的猎手!
“果然是黑渊的诅咒!”大祭司拄着蛇头杖走来,枯手指向炎溟妖化的右臂,“十年前就该把你扔进焚妖坑!”
女人们朝炎溟扔石块,碎骨划破他的眼角。血滴进赤鳞戒的瞬间,晶石突然射出一道红光,狼王尸体在光束中化作飞灰。
“妖术!他会招来更大灾祸!”人群惊恐后退。
大祭司举起骨杖:“以苍狼先祖之名,驱逐此獠!永世不得归返!”
炎溟在戈壁中独行了三天。
赤鳞戒持续发烫,指引他朝大荒深处走去。第四日深夜,他蜷缩在岩缝里啃食仙人掌时,戒指突然传来清晰的女性嗓音:
“去黑渊……”
那声音带着泣血的颤意,却让炎溟莫名眼眶发酸——就像幼时梦见母亲哼唱摇篮曲的感觉。
月光下,赤鳞戒浮现出虚幻的地图。蜿蜒红线指向东方,终点处标着扭曲的古妖文:
“葬圣之渊”。
岩缝外忽然传来细碎脚步声。炎溟握紧捡来的骨刀,却见一头瘸腿的灰鬃狼蹲在月光下。那畜生竟口吐人言:“小子,青魇大人让我捎句话——”
狼眼突然爆开,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青色鬼火:“找到你了,余孽。”
炎溟挥刀斩去,鬼火却发出刺耳尖笑:“你逃不出暗影卫的追猎!就像你母亲当年一样……”
炎溟在黎明时分踏入赤风谷。
晨雾中隐约可见高耸的黑色裂隙,像一道贯穿天地的伤疤。赤鳞戒疯狂震动,母亲的声音与鬼火的话语交织在耳畔:
“当年一样……去黑渊……暗影卫……”
他握紧戒指,鳞片割破掌心也浑然不觉。谷深处传来妖兽的嘶吼,但这次,他不再压抑血脉中的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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