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军退了，雁门关边军也退了。
留下漫野的尸体。
这一次，还有数百匹完好无损的战马。
“发财了！”
所有西沟村的村民都陷入了巨大的兴奋之中。
他们眼中没有鲜血，没有尸体，没有遍地的碎肉，只有战士身上的皮甲、衣服，死掉的以及活着的战马。
打扫战场是村民们的专长，哪怕是老弱也都匆匆地从云顶天宫跑了过来，一点儿也不觉疲累，当天夜里都没有休息。
所有士兵，不论是黑旗军还是雁门关边军，全都拖回西沟村村寨，变成了那座巨大京观的一部分。
被边军奴役的平民，姜涞着人在他们牺牲的地方，挖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全部掩埋进去之后，准备立一座无字碑。
“为什么要立无字碑？”
女皇帝不同意姜涞的安排，她说道：“这些百姓都是朕的子民，他们是被那些反贼奴役害死的，该给他们立一座功德碑。一说他们的悲屈，二诉此次反叛者的罪孽。”
姜涞说道：“不如再雕刻两座跪立人像，一个是雁门关总兵胡均献，另一个是你的福王叔，让他们跪在这些百姓的功德碑前，世代祈求他们的谅解。”
“咳……”
女皇帝被噎的清咳一声缓解尴尬，立胡均献的跪像无所谓，福王不行。
即便福王才是要推翻她的幕后黑手，却也是大乾皇族，给平民下跪，着实有损皇家威严。
姜涞内心里真不认同古时候的阶级尊卑，他也是明晰女皇帝的心思，故意给她添堵而已。
见事实已经达成，姜涞不由笑了起来，“你看，你们这些个贵人啊，就喜欢做些场面功夫。说是为了死去的百姓立功德碑，真实的原因却是想要籍此震慑后来者，让那些心怀忤逆之徒看看。”
女皇帝说道：“朕要稳住大乾的江山，这有什么不对吗？”
姜涞说道：“没什么不对，我只是觉得你完全可以更堂皇一些，不必要遮遮掩掩，你说呢，云娘？”
“大胆，云娘是你叫的吗？”
一旁的三宝总算是逮住机会了，正颜厉色地呵斥出口，凤眉冷冽，翦水秋瞳里还藏着大仇得报的得意。
“你又行了是不是，本事不如脾气大的侍卫头子？”
姜涞淡淡哼道：“我与我老婆辩经论道，哪轮得上你一个下人插嘴？”
三宝情急回道：“你才是下人，你们全家都是下人。”
姜涞嘿嘿一笑，指着女皇帝说道：“她是我闺女她娘亲。”
三宝这才反应过来上了狗男人的恶当，慌忙向女皇帝请罪，“陛下恕罪，卑下不是那个意思……”
女皇帝淡淡地说道：“行了，你跟他斗什么嘴，他连朕都没有放在眼里，能让你讨了便宜？”
三宝悻悻闭嘴，好看的眉眼却始终恶狠狠瞪着姜涞，心里想的是总有一天要报这个仇。
战场打扫有条不紊地进行，二百多人足足忙活了一天一夜，雪原上的狼狈才堪堪见不到峥嵘。
这一天一夜，黑旗军已经退出大乾边境。
却没有返回南越京都，而是在南越边境的太和镇驻扎了下来。
至于雁门关边军，完全退守到了雁门关内。
特战小队一直在默默关注两支部队的动向。
姜涞也一直在整理特战小队送回来的情报。
“黑旗军显然还是没有彻底死心，他们显然想等到云娘你和福王之间的战斗彻底结束之后，才会做出最终决定，是完全退走，还是卷土重来。”
姜涞综合特战小队送来的黑旗军在太和镇的驻扎情况进行分析，“所以短时间之内，他们不会再踏进大乾边境，只需继续关注他们的动向即可。”
女皇帝认可姜涞的分析，点点头说道：“他们的账，秋后再算。看来还是三年前那一仗打的不够狠，战文玉心里还存着侥幸。”
“至于说雁门关内，情况就有点复杂了。”
姜涞取出明显比黑旗军更厚的情报，说道：“福王回雁门关之后，彻底接手了雁门关的防御，并且实施了戒严，凡与西沟村有牵连的商铺和人户，都受到了他们的盘查和监视。西沟村直接经营的商铺，甚至直接被查封了。好在我们的人都提前撤了出来。”
女皇帝说道：“你们的损失，事后朕会十倍补偿给你们。”
“我们图的是你的补偿吗？”
红孀冷笑地看着女皇帝，哼道：“骗子。”
马六等特战队员，看待女皇帝的目光也不似从前那么亲热。
云昭仪的皇帝身份暴露之后，西沟村从上到下的人，嘴里头虽然叫着陛下，但是女皇帝分明能够感受到，不如之前叫嫂子那般亲切。
只是，她的皇帝身份暴露之后，就再没人叫过一声嫂子了。
如今更是当着面被红孀贴脸开大，云昭仪心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以她的身份和地位，还不能和一个小女子和一群猎户计较。
可是心里头的气就是顺不过来怎么办？
于是乎，云昭仪有样学样，恶狠狠地瞪起了狗男人。
这样的一幕这一天一夜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姜涞索性假装看不见，继续说道：“剩下的情报都来自云娘你的人，你能确保你的这些人都可靠吗？”
云昭仪冷哼道：“朕还没有到众叛亲离的时候。”
姜涞自讨了个无趣，说道：“那接下来我们就需要做出选择了。从福王在雁门关的动作来看，他在组织反扑，说不定很快就会继续出兵。我们到底是以静制动，还是主动出击，由云娘你来做主。”
女皇帝沉吟道：“我们就地布置防御工事，等着叛军前来，是不是胜算更大？”
“嘁！”
这次没由得姜涞展露信心，西沟村一帮人不约而同地冷笑了起来。
红孀表现的尤其明显，“皇帝陛下，我们不是您手底下那些废物点心。依着雁门关边军那些饭桶的战斗力，不论是在西沟村，还是在雁门关，他们都只有被灭的份。”
废物点心，这是从姜涞嘴里学来的词儿。
云昭仪和三宝虽然没有听过，但是能读懂其中浓烈的鄙视意味。
侍卫头子三宝感受的尤其明显，毕竟当过俘虏，还害得皇帝陛下差点伤在胡均献的刀下，就连擒住胡均献，也靠了姜涞的帮忙，虽然那不是她的本意。
只不过皇帝陛下在，她无权展示委屈，也不能轻易反击。
又一次感受到西沟村众人浓浓的恶意，云昭仪的脸色也不由黑沉下来。
红孀和一群特战队员得意洋洋，感受到女皇帝冰冷注视的姜涞，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原本已经逐渐平坦的追妻之路，貌似又起了坎坷。
“咳！”
狗男人多有求生欲啊，他清清嗓子，说道：“强调一下啊，往后再讨论战略战术的时候，大家用词用语都要文明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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