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只是个猎户。”
女皇帝嘴上答着太后的问题，心里面却在回忆这些天的经历。
他猎户的身份做不得假，但以他展现出来的才能和本事，他能猎的可不只是山野之间的猎物。
这一刻，太后从女皇帝身上看到了小儿女的姿态。
同为女人，太后很清楚那种神态，当年她对先皇产生感情以后，时常也会露出一样的神态。
“姜大哥，决斗，这就是个火坑，你怎么能往里跳呢？”
校场的一个角落里，童千帆一脸担忧，“陛下这也太不厚道了，即便是不再想要你，也不能通过这种方式把你往火坑里面推呀。”
“是啊，听说这个巴巴裕年轻的时候真的徒手杀过熊，一只手就能提起二百.斤的重物。”
与童千帆围在一起的，还有几个官员子弟，和童千帆一样，都是寒门走出来的官员，这都是童千帆比较认可的小圈子。
“别废话了，让你着人去让尤小猫把我的东西带来，去了没有？”
入宫时随身携带的武器全都交给了尤小猫，如今要和巴巴裕决斗，所以跟三宝讨了令牌，童千帆自告奋勇使人去接尤小猫了。
不多时人就接了进来，姜涞取了手铳插在腰上以防万一。
随后又从校场挑了一把斩马刀，他就走向了校场中央。
那边，巴巴裕也已经整装完毕，全身着甲，手里提着一把大戟，背上背着弓箭。
“不公平，这西戎蛮子怎么还背了弓箭？”
眼见巴巴裕的装备，童千帆担忧地大喊起来。
然而校场人太多，以他的身份又只能和一帮子弟待在一起，压根儿就传不到百官那里，自然也就传不到太后和女皇帝耳朵里。
倒是百官之中也有注意到巴巴裕的武器装备，但是并没有人出言反对。
生死决斗，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校场的灯光点亮，如同白昼。
十六个劲装女侍卫走上校场的点将台，人手持两根鼓槌，敲响了战鼓。
十六面战鼓，鼓点由缓而促，如若马蹄踩踏大地，震天动地。
“杀！”
巴巴裕率先举起大戟，呼呵一声，平举朝着姜涞冲来。
“杀！”
姜涞也配合的呼呵一声，斩马刀自下而上挑起，正好迎上巴巴裕的大戟。
哐当！
斩马刀与大戟撞在一起，随即又分开来。
一次佯攻，双方由此对对方的实力有了初步判断。
姜涞的虎口隐隐作痛，不愧为曾经的西戎第一勇士，已经超过五十岁的年纪，这一戟戳来，他的年轻力壮竟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对面的巴巴裕却面色沉静，一击过后，立刻举起大戟，朝着姜涞横扫而来。
连枪杆都是精铁打造的大戟，硬是让巴巴裕扫出了破空声。
这货的力量真不是一般人能够硬撼的。
姜涞跳来几步躲过大戟的横扫，斩马刀贴上枪杆，拉出一连串的火星，一路劈向巴巴裕握住大戟的手而去。
也不知道巴巴裕怎么做到的，大戟横扫之势不见，枪杆却猛地一抖，将姜涞的斩马刀弹飞了。
这没有超出姜涞的预料，他也没有指望这一击能够奏效，不过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往近了欺身。
短兵器对长兵器本就吃亏，他必须近身，让巴巴裕手里的大戟不能全力施为。
事实证明，姜涞的预谋奏效了。
趁着这个功夫，他已经攻到巴巴裕身前。
被姜涞近身之后，巴巴裕的大戟已经失去施展空间，在姜涞的攻击之下开始捉襟见肘，精铁打造的大戟反而成了桎梏。
“姜大哥威武！”
眼见姜涞与巴巴裕战的有来有回，甚至还将巴巴裕逼得手忙脚乱，童千帆最为激动，带着他的一群小弟开始在场边充当啦啦队，即使呼喊声完全淹没在鼓声之中，依旧乐此不彼。
看台之上，百官也多有惊诧，没想到陛下藏起来的这个猎户，竟能和西戎曾经的第一勇士战的旗鼓相当。
太后看到校场上的局势，心里也不由地松了口气。
只是，很快她就又紧张起来。
校场上，姜涞逼迫的巴巴裕丢掉了大戟，背上甚至被姜涞砍了一刀。
但是那一刀没有对巴巴裕造成任何伤害，只不过劈起一片火星子而已。
而巴巴裕却凭借这一刀，就势在地上一滚，与姜涞拉开一长段距离，然后他就取下了背上的弓箭。
张弓搭箭，几若本能一般，速度快到极致。
等姜涞反应过来之后，一支箭矢已经射到他的眼前。
“哈哈，可笑的大乾朝小杂碎，受死吧。”
巴巴裕对自己的箭术非常自信，他一边叫嚣，一边连续从箭囊里抽箭。
“连珠箭！”
场内顿时传出惊呼声。
然而，人们很快发现，姜涞没有中箭。
巴巴裕也是一脸惊诧。
却是姜涞顺势躺在了地上，致使巴巴裕的箭矢全都落了空。
“小杂碎，你就只能躲吗？”
巴巴裕气得胡须都在颤抖，却见趴在地上的姜涞抽出一支奇形怪状的铁筒子。
嘭！
不等巴巴裕抽出下一根箭，一声盖过鼓声的巨响在校场上响起。
只见姜涞手里的铁筒子冒出一股青烟。
剧烈地疼痛从巴巴裕的胸前传来，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胸口血流不止，全身的力气仿佛正在一点一点的快速流逝。
很快，巴巴裕的眼神开始涣散，他无力地跪倒在地，然后扑到地上，没了声息。
战鼓声戛然而止，整个校场寂然无声。
谁也没有料到这场决斗会突然间以这种方式结束。
刚刚不都还你来我往的很激烈吗？
左宗元直勾勾地盯着姜涞手里那根铁筒子，百官也都被那根铁筒子吸引了注意力。
“姜大哥威武！”
也就童千帆没心没肺，这一声嘶吼在寂静的校场上异常突兀，却没有人在意。
西戎使团的其他成员火速冲向校场中央，巴巴裕显然已经失去生机，但他们恍若未觉，依旧合力将巴巴裕小心翼翼抬起来。
“太后，陛下，请容我等先行离开，为巴巴裕治伤。”
“准，稍后宫里安排太医去鸿胪寺。”
“不用了，陛下，我们随行带了大夫。”西戎使团却谢绝了女皇帝的好意，抬着巴巴裕急匆匆离开了皇宫。
一场生死决斗来的突兀，去的也突兀，表面上看似没有影响宫宴的进程，大部分人都还是接着奏乐接着舞，但是大乾朝最顶级的那一批官员，却已经随着太后和女皇帝回到了乾苓宫的正殿。
不多时，正被童千帆拉着庆祝的姜涞，也被女皇帝的近侍太监找到，女皇帝有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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