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到宴请西戎使团,从巴图支金手上套出左宗元批复的运粮路线,宫里来了旨意,让姜涞参加明日的小朝会。
大乾朝施行的是大小朝会制度,三日一次小朝会,五日一次大朝会,一旬休憩两日。
因为没有品秩,姜涞只能站在百官队伍最后面。
头一次参加朝会,初始还有些好奇,可没过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
虽然只是小朝会,还是有上百位文武官员,姜涞所站的位置已经排到了左精门后面,距离太和门都不远了。
站在这里,连女皇帝的龙椅都看不见,更不要说听到前殿议事的声音了。
姜涞索性躲到一根柱子后面,打起了盹儿。
没办法,古人实在太卷了,上朝时间为五更三刻,差一点才到五点。
不到两点就被易十娘带人叫醒了,然后沐浴、穿戴官袍,再到午门处排队入宫,人都快折腾散架了。
也不知道前排那些半截入土的老大人们是如何熬过来的。
反正姜涞觉得这上朝制度有些变态,他得跟云娘提提意见。
不为百官,单纯的为女皇帝自己也得改,女人睡不好美容觉,老的快。
靠着虬龙柱上胡思乱想一阵,姜涞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姜涞!”
正睡的香甜,一声厉吼传进耳朵,如惊雷入耳,惊得姜涞一个哆嗦,直挺挺就朝地上栽了下去。
“哈哈!”
狼狈的一幕引起一阵哄笑。
“都给老夫闭嘴,姜涞,站起来。”
礼官呵斥四遭的官员一声,随即恶声说道:“上朝期间睡觉,成何体统,你有没有将陛下放在眼里?”
“我为什么要将陛下放在眼里?”
姜涞灰溜溜从地上爬起来,不等礼官继续教训他,就补充道:“陛下当然要放在心中才行,这位大人,形式主义是要不得的。”
“你……”
礼官气得胡须乱颤,一边往小本本上记录,一边喝道:“老夫要弹劾你。”
“弹吧弹吧。”
姜涞满不在乎地问最近的一位官员,“是散朝了吗?”
那官员一愕,神情怪异地绷着脸色,周遭其他官员却早已经嗤笑出声。
“姜大人,陛下宣召你觐见,已经三遍了,赶紧去吧。”
那位绷着脸色的官员怜悯地看着姜涞,摇起了头。
姜涞这才明白自己搞了乌龙,忙小跑一阵来到百官最前面。
那位礼官紧随其后,不容姜涞开口,就告起了恶状。
“陛下,接伴使姜涞在上朝时睡觉,无视陛下及朝堂威严,臣弹劾他不敬陛下不敬朝堂之罪,请陛下严厉责罚,以儆效尤。”
大殿空旷,礼官的声音如同滚雷一般东冲西撞,回音袅袅,经久不息。
龙椅上,女皇帝盯着下方臊眉耷眼的姜涞,暗里都快把银牙咬断了。
这该死的狗男人,真是给朕长脸,头一天上朝就让人揪住小辫子。
“姜涞,饶爱卿所奏是否属实?”
“呃……”
狗男人郝然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众目睽睽之下抵赖,好像会让云娘难做嘎?
啪!
正想着该如何应对,既能推卸责任又能让云娘不失面子,后脑勺却被人扇了一下。
却是饶文石卷起手里记录的小本本,抽在了他的后脑上。
“君前没有站相,你的朝会礼仪是谁人教的?”
我尼玛……
要不是看老头儿年岁在哪儿,真想一巴掌还回去。
饶是如此,狗男人还是不忿地喊道:“临时通知的上朝,也没人说过上朝还有个朝会礼仪啊?”
饶文石怒道:“谁人举荐的你,谁给你办的官帖,如此重要的事情都不教你?”
姜涞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女皇帝,嘿然笑了起来。
女皇帝看到他的反应,气得表情管理都忘了,狠狠地咬了几下银牙,开口说道:“饶爱卿,这是朕的疏忽,他是临时领的差事,还没有来得及办理官帖。”
饶文石愣了一下,没想到这货竟然是皇帝亲自拔用的。
不过这也没有让他退缩,当即说道:“陛下 ,这不合规矩。身为皇帝,当以身作则,不能乱了……”
“行了行了。”
女皇帝赶忙摆手,这老大人是她曾经的老师,学识实务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做官太过死板,所以一辈子都被人压在御史台动弹不得。
但他偏偏又不存什么私心,让人爱恨不得。
“今日朝会,就不要纠集此等小事了。”
“陛下,这非是小事。无礼不成教,大乾以礼治国……”
女皇帝冷声打断饶文石,说道:“朕说了,这是朕的疏忽,你是否要先治朕的罪?”
饶文石赶忙道:“臣不敢。”
“那这事就先记下,回头由你亲自来教姜涞朝堂礼仪便是。”
“臣遵旨。”饶文石无奈领旨,退回到了队伍之中。
不是,你们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姜涞愕然看看一脸“你等着”的饶文石,再看看龙椅上的女皇帝,嘴都差点咧到了后脑勺。
然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又实在舍不得让女皇帝下不来台。
这闷亏,吃了。
“好了,左爱卿,现在姜涞也来了,你讲讲吧。”
女皇帝开口,左宗元慢吞吞出列,拱手送上一份文书。
“陛下,臣弹劾姜涞收受西戎使团贿赂,私下承诺从两淮路运粮平价卖给西戎。这是姜涞与西戎使臣巴图支金签订的文书。”
太监安生接过左宗元献出的文书呈交女皇帝。
女皇帝翻了翻,问姜涞说道:“姜涞,你如何说?”
姜涞又摸起了鼻头,忍不住笑了,姓左的老匹夫,这是明着陷害了。
如此拙劣吗?
正要反驳的时候,他却注意到女皇帝极为隐晦地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这特么的是还想老子吃闷亏啊。
姜涞心里叹息一声,说道:“臣是接伴使,这应该在臣的职责范围之内吧?”
“没人说这不在你的职责之内,本相问的是,你收受西戎贿赂,平价卖粮之事。”
你个老匹夫,是真不要脸啊。
姜涞心里骂着,得了女皇帝的暗示,无法明着反驳,憋屈地说道:“巴图支金确实以个人名义送了我点礼物,但我也还礼了。所以这并非是贿赂,而是朋友间的礼尚往来。”
左宗元说道:“你所说的回礼,就是平价卖给西戎百万斤粮食?”
“不是啊,卖给西戎粮食,那是买卖行为。我给巴图支金的还礼是我亲自研制的炒茶,有价无市的好东西,这一点陛下可以作证。”
只让干活不给甜头的狗皇帝,还总是把云娘藏起来,你不能只高高在上坐着看戏吧,也得下场来耍耍才行。
不然心里那口闷气怎么顺的通?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