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康真的把粮购来了，只不过粮价自然不可能跟平时同日而语。
姜涞亲自去转了几个施粥的棚子，事实证明府衙真的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施粥现场干净整洁，灾民们井然有序，上百口大锅里沸腾的粥食，立著不倒。
“真是特么的能做戏啊，只是这戏演的实在是太过。”
后世里见惯了干面子工程的，花样比京兆府这些蠢货多多了，也更逼真。
就京兆府演的这一出出戏，到处都是漏洞。
十数万灾民被拦在府城外面，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竟然全都温顺如同绵羊，连续走了好几个粥棚都见不到一个闹事之人，傻子都不信这里面没有蹊跷。
依着白文康的汇报，比预计的情况好一些，从城中富户购来的粮食够五日之用。
不过五日后，朝廷的赈灾粮若是再不到来，这些灾民就该饿肚子了。
“朝廷的赈灾粮已经在路上了，不过数量也有限的很。府衙就没有想过，京兆府城完全容得下这十数万人，让他们进城做工自己寻食不行吗？”
白文康说道：“这办法我们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府城顶了天也就能再容纳五万人左右，这十数万人万万容不下。”
姜涞说道：“那至少也能解决五万人的温饱，为什么不做？”
白文康为难地说道：“放谁进，不放谁进，这也无法协调。所以知州最后索性谁也不让进。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明白了。”
姜涞不再继续问，京兆府府衙的也好，县衙的也罢，从他们身上问不出真实情况来。
还是得靠他带来的人，只可惜时日尚短，情况汇总一时半会儿到不了。
为今之计就只有等朝廷的赈灾粮到了之后才能做打算，除此之外，仿佛什么事情也都做不了。
既然做不了其他事，那就索性不想，去赴储玉龙的酒宴好了。
会一会这个开阳军的副指挥使，看看他能够开出什么价码，来报下他的便宜小舅子。
依旧是琼和楼，不过与秦蒿设宴的包厢不是同一个。
让姜涞有些意外的是，他再次见到了秦蒿的掌上明珠秦千柔。
“大人。”
今日的秦千柔打扮的很得体，素白的狐裘把她整个人衬托的缥缈出尘，肌肤白里透红，眸中尽是绵密的情意。
确实是个人间尤物，姜涞也免不得多看了几眼，“秦家小姐，你是专程在这里等本官的？”
秦千柔稍稍一弯膝盖，双手叠在腰间给姜涞行了个礼，脆生生说道：“奴家得知今日储将军要宴请大人，特意等在这里，有几句话想对大人讲。”
姜涞左右望了望，一个人也没有，有点搞不懂秦蒿这又是什么路数。
“今日家父决定，让奴家过些时日离开京兆府，去京城生活。”
姜涞说道：“这很好啊，京城比北地确实好一些，秦小姐若是去了那里，定然能够适应的。”
秦千柔稍稍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奴家希望姜大人也能够早些离开京兆府，回去京城。”
嗯，难不成秦蒿把闺女派到京城，也是在图谋老子？
姜涞可不认为他有那么大魅力，才见不过两回，就能俘虏一个大家闺秀的芳心。
秦千柔如是说，只能是秦蒿那条老狗在背后安排。
可是秦蒿图什么呢？
这一直是姜涞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秦蒿从一开始就不停示好，甚至不惜搭上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他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绝不单单只是抱大腿那么简单。
姜涞摸不透秦蒿的打算，却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面对秦千柔，姜涞拒绝的很直接，“本官肩负赈灾职责，无法与秦小姐同行，祝秦小姐一路顺风。”
“大人，奴家并没有相邀大人同行的意思。”
秦千柔突然变得警惕小心起来，有些急切地说道：“奴家是为大人好，希望大人能够早日离开京兆府。”
秦千柔说完话，不等姜涞反应，就急匆匆奔向琼和楼后门离去了。
姜涞这才意识到，似乎误会了秦千柔，人家就是专程来预警的。
可是，警从何来？
姜涞目光闪烁，林开阳突然从楼上走下来，老远就把腰弯了下去，“姜大人来了，快楼上请。”
林开阳的脸上还带着伤，是储玉龙前两日揍的。
这两天窝在他姐姐的家里，得姐姐分析，他总算知道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祸事，所以这会儿见到姜涞规矩的很。
“储将军已经到了？”
“是的，我姐夫比大人先到片刻，吩咐草民出来迎接姜大人。”
姜涞有些意外，这货居然自称草民。
林开阳被姜涞盯的有些心虚，低头说道：“姐夫说草民不是当官的料子，已经让草民卸了城门小旗官的官职。”
姜涞没说什么，上楼见到了储玉龙。
从外形上看，符合猛将的特征，一双虎目尤其有气势，说话声也是声如洪钟。
“哈哈，姜大人果然是年轻有为，得见一面，三生有幸啊。”
储玉龙热情地招呼姜涞入座，不过强行装读书人的说辞，却有些不伦不类。
姜涞到也不介意，寒暄两句就落了座。
“过来，给姜大人跪下。”
储玉龙恶狠狠瞪着林开阳，“给姜大人道歉，大人若是不原谅你，你就给本将军跪到死。”
林开阳很听话，一个滑跪就跪倒在了姜涞的面前，“草民有眼不识泰山，今日特地向大人请罪，请姜大人降罪。”
姜涞微微眯着眼睛，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储玉龙看似粗犷，实在办事滴水不漏。
这一开场就将他架起来了，赌的就是他不会撕破脸。
事实上，姜涞也确实没想过撕破脸，在没弄清楚京兆府的局势之前，撕破脸显然是下策中的下策。
“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吧，本官相信，储将军会给本官一个满意的交待，是不是，储将军？”
“还不谢过姜大人，然后滚出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储玉龙一脚踢在林开阳肩上，林开阳儒林打算地跟姜涞道了谢，爬起来就跑出去了。
储玉龙亲手给姜涞添满酒杯，率先干掉之后说道：“多谢姜大人给我这个面子，投桃报李，我还真有一份大礼送给姜大人。”
说着，储玉龙似笑非笑地盯着姜涞，说道：“就是不知道姜大人有没有胆子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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