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出手了？”
对于女皇帝能够猜到，姜涞一点儿也不意外。
正如女皇帝自己说的，她天资聪颖，自小都不凡。
要是没有后世的眼界和见识，姜涞觉得把他和女皇帝放在一个平等的教育环境里，他能够被女皇帝甩出八条街。
“现在京城里售纸的商贾，集体宣告不再卖给我们了。”
女皇帝嗯了一声，说道：“此事不是早在你的意料之中么，不稀奇。你那造纸的作坊不是已经在建了吗？”
姜涞说道：“造纸作坊是一直在建。但是我没想过他们的反应会如此之快。原以为至少有三到半年的时间，哪想到他们竟然半旬时间就动手了。”
女皇帝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说道：“左宗元本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这都已经算是柔和的了。这事你得自己想办法解决，宫里也没有存纸。”
姜涞说道：“我进宫来主要也是为了看你，解决天下人读书，本来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见到成效的事，不急于这一时。”
姜涞揉了揉眉心，说道：“我只是有种感觉，左宗元他们的手段不应该只有这么简单，该是还有其他手段才对。”
“其他手段？”
女皇帝沉吟着说道：“除了印书的断纸，他们还有什么手段可使？书籍印出来是要刊发到读书人手里的，难不成……”
女皇帝的声音戛然而止，姜涞的脸色也变了。
两人相视无言，显然都想到了同一个可能。
半晌，女皇帝恼怒说道：“该死，他们不可能真的把所有书全都截留下来了吧？”
姜涞沉着脸说道：“不无可能，得尽快派人去调查发出去的书籍流向。”
“三宝。”
女皇帝急匆匆唤过三宝，吩咐道：“你马上通知各地锦衣卫，密切关注印书局发出去的书籍，朕要知道每一本的去处。”
“是。”
三宝一直在外间照料小念君，不知道这对公母在聊些什么，此时看到女皇帝身上的怒气，她不解地朝姜涞看了一眼。
姜涞微微摇头示意她先去安排。
女皇帝怒摔了一个杯子，骂道：“左宗元，你要是真敢截留朕的书，朕跟你没完。”
有宫女战战兢兢进来收拾地上的狼藉，姜涞扶着女皇帝坐下，轻轻地帮她揉着肩，安慰道：“你也不用太上火，这是争斗，对方做什么其实都不算奇怪。换做我们，但凡是抓住一处痛脚，也不可能对他们放水的。”
女皇帝只觉得心烦意乱，颓丧说道：“朕知道，可朕就是想不过。朕一心一意为了这个江山，不说殚精竭虑吧，至少朕御极以来，从不曾懈怠一日。”
“朕的心里装的全都是这江山，一心只想着恢复先辈的荣光，让大乾以最强的姿态屹立在这片大陆上。”
“可是他们为什么心里就只装着他们那一点点天地，朕做什么他们都要拖一拖后腿？”
姜涞把手从女皇帝的肩上拿到头上，轻轻帮她揉着太阳穴，说道：“这就是人心，人家站不到你的高度上。在他们心里，这江山是你们云家的，与他们何干？”
女皇帝说道：“大乾历代皇帝从没有说过江山只是云家的，云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是大乾立国时就定下的国策。不然，他们如今缘何有跟朕叫板的底气？”
女皇帝愤怒地说道：“依着朕来看，就是大乾对他们太好了。自今日起，朕将不再纵容他们，他们胆敢伸手就剁手，胆敢伸脚就剁脚。”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姜涞又将手慢慢滑下女皇帝的香肩上，柔声说道：“有跟他们生这闲气的功夫，咱们还不如多研究研究，早日给念君添几个弟弟或者妹妹。”
不知不觉间，狗男人的手就已经在攀登高峰了。
女皇帝气得一巴掌将那只大胆的手拍开，转身骂道：“一天脑子里尽不想正事，赶紧带着那小王八蛋滚。”
小王八蛋这时候正好被三宝牵着进来，听到这话之后心里无比委屈，我还不够听话的么，都能认识好几千个字了。
估摸着女皇帝的怒气一时半会儿也消不下去，今日留宿宫中的事情怕是也泡汤了。
姜涞索性不留下来自讨没趣，拉着小念君告退。
“三宝大人，来的时候没带护卫，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和念君一趟？”
临了的时候他本想把侍卫头子拐出宫去解解馋，结果脑后传来一阵冷风。
却是女皇帝拿起一块砚台砸了过来，“滚。”
侍卫头子看得偷笑不已，等狗男人打他身边路过的时候，无声地吐了两个字，“活该”。
“姜哥，竟然没能从皇宫里弄到纸？”
联袂逍遥一夜，第二日童千帆和饶冶携肩来到印书局点卯，得知姜涞空着手从皇宫回来，童千帆急的跺脚。
饶冶也说道：“姜大哥，今日印完之后，咱们所有的纸张都消耗殆尽。这时候要是续不上，那就太影响士气了。”
看着这两个货一脸疲惫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昨晚肯定没干好事。
特么的彻夜听曲儿居然不带大哥，我看你们是飘了。
姜涞看着二人，心说，这就影响士气了，要是让你们知道此前印出来的书大概率已经被门阀世家截了胡，那还不得跳楼？
“能影响什么士气？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连续高压工作这许久，大家早就该放个假休息一段时间了。正好，让大家都歇几天先。”
姜涞摆摆手，示意二人去安排。
这两货却不愿意离开，印书局将来是要升级为崇文馆的，作为姜涞的左膀右臂，等到功成的那一天，他们不也都变成了大功臣。
所以对于印书局，他俩是真上心。
“姜哥，陛下到底怎么说嘛。巧媳妇也难做无米之炊，要不请陛下下令，咱们从其他地方运纸入京吧？”
“是的，姜大哥，这是个好办法，左相总不可能真的只手遮天，能够拦得住天下人。”
“蜀中，那里历来自成天地，左相的手绝对伸不到那里去。咱们就请陛下从蜀中调纸入京……”
两个家伙七嘴八舌，吵的姜涞脑仁疼。
从蜀中运纸入京，真是天真。
蜀中入京，路途遥远不说，道路还崎岖。
从那里运纸入京，光是路上的消耗就是天价，那还不如就在京城买宣纸来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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