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书局开始印书之前，姜涞早就做好了左宗元各种使绊子的预想。
断绝纸张供应，这是他最先想到的可能性。
所以一直在催促西沟村的人加快建设造纸作坊的进程，同时，造纸作坊里派的西沟村的人手也是最多的。
但是造纸不比烧水泥，窑炉一起就能立马烧出来。
以前在西沟村造纸用的是植物纤维，因为用量少，也就没有专门栽种竹子。
造纸，自然还是用竹子最为合算，成本能够控制下来。
但是以前西沟村没有用竹子造过纸，所以现在得从头摸索一遍，那进度自然不是想快就能快的起来的。
相比于断绝纸张供应，姜涞现在最担心的其实是印出来的书送不到贫家子弟手上。
这件事，他插不上手，无能为力。
就只能等云娘查探清楚，然后想办法去解决。
不然，就算是纸张能够供应的上了，印再多书也是白搭。
“你俩也不要上蹿下跳的了，纸张的事我已经在想办法解决，只不过是需要点时间而已。你们要是真的闲的，那就找马六，让他带你们去一趟就知道了。”
姜涞被两个家伙烦的没办法，只好给他们透了造纸作坊的底儿。
“不过饶冶，库存的纸张印完了之后，印刷的工人可以休息。但是印床和字模工人不得停歇，继续优化和制作印床和字模。”
姜涞说道：“从京城印完书再运出去实在太耗成本，将来等我们彻底完善印床和字模之后，要把印床和字模全都放出去，直接在当地印书，当地发售。”
真要到那时候，怕是天下人真的都能读得起书了啊。
饶冶听得热血沸腾，当即表示一定不让人懈怠。
印书局无纸可印的事情，很快就报送到了左宗元那里。
“哼，小小的低贱猎户，真以为得了女皇帝的势，就能跟本相掰手腕了吗？天真。”
左宗元手上端着茶盏，里面是下人煮出来的褚红色的茶汤，散发着一股子辛辣的味道。
稀碎的茶沫子漂浮在茶汤之上，喝到嘴里全都贴在舌头上。
“呸，把今天煮茶的茶娘拖下去打十板子，连茶汤都过滤不干净，要她何用？”
左宗元气恼地将茶盏扔到地上，很快外面就传来了惨叫声。
左宗元恍若没有听到似的，勾勾手指头让苏大方来到近前，低声说道：“你亲自去一趟诸建轩的府上，让他使人去问问那小贱人，到底能不能办成事。若是再办不成，本相就真的剁了她的狗头。”
苏大方愕然愣了一下，心道这个小贱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见左宗元没有点明的意思，苏大方也没敢问，当即说道：“相爷放心，卑下这就去传话。”
“先不急。”
左宗元叫住苏大方，沉吟着说道：“你说，本相有没有可能，把那个低贱猎户拉到本相这边来？”
这怕是有点异想天开了吧？
人家是女皇帝的男人，不止能够睡到女皇帝，而且咱们能给的，难道还能比女皇帝给的多？
苏大方心底里已有答案，但他还是装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想了好一阵，苏大方才摇头说道：“相爷，这事怕是有些困难。”
左宗元叹道：“可惜啊，那低贱猎户手里明显是有很多好东西的，如果真的能够为本相所用，那本相对付女皇帝就会变得更轻松。”
苏大方说道：“他再有多少好东西，到最后还不是都会落到相爷的手上，只不过要费些波折而已。”
“本相是真不想费那些波折啊，此生若是能够完成那一步，那便是死也无憾了。”
左宗元感叹着，这一次苏大方没敢接茬。
虽说他跟着左宗元本来干的就是杀头的事，但是做归做，能不说还是不要说出口为妙。
“早先那些老家伙都想把自家后辈塞进女皇帝的后宫，无非是想争得女皇帝的恩宠，然后趁着女皇帝诞子的时候多染指一些权力。后来低贱猎户冒出来，女皇帝清晰表明不纳后宫的心思。他们才做了罢。”
左宗元问道：“你说，他们是真的都甘心了吗？”
“怕是不会吧？”
苏大方想了想，说道：“其实男人女人都一样，再喜欢一个人，总会有厌烦的时候。卑下不觉得女皇帝这一辈子真的就只会接受一个男人。她可是皇帝。”
左宗元阴恻恻地笑道：“那咱们再给那些老家伙添一把火，再把他们的小心思给烧起来？”
苏大方说道：“即便是不能把他们的小心思重新烧起来，让他们天天想着这事，时不时在女皇帝面前提一提。对咱们来说，也不算是坏事。”
“确实。”
左宗元哈哈大笑道：“还是不能让这些老家伙们闲下来，就这么办了。”
终于把左宗元哄高兴起来，苏大方就准备出门办事。
左宗元在他临出门的时候又叫住他，吩咐道：“你再去催一催翁英彦，探探他那里的进度。”
苏大方答应下来，出了相府，先去吏部尚书诸建轩府上传了话之后，他又去了鸿胪寺。
见到翁英彦的时候，翁英彦正在大把大把的抓头发。
自那天与战妃妃见过之后，战妃妃再见他就如见了黄鼠狼的小鸡崽儿，总是躲着他走。
这让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在战妃妃面前撺掇南越与西戎的事。
听了翁英彦的讲述之后，苏大方将眉头皱得紧紧的。
“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让相爷还怎么重用你？”
苏大方气得把翁英彦训斥了一阵，翁英彦自知理亏，一个字也不敢还口。
发泄一阵，苏大方让翁英彦将那天与战妃妃见面的事，事无巨细地再重现一番。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分析原因，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苏大方恼了，说道：“老夫管不着了，此事相爷吩咐了你，你要是办不成，老夫就奏请相爷换人。”
翁英彦吓着了，赶紧求情，“苏大人可一定得帮帮下官，暂且先不要禀告相爷，让下官再想想办法。下官保证，一定能够办妥。”
说着，一卷银票就悄无声息地进了苏大方的袖筒。
苏大方盯着翁英彦看了半天，才说道：“那老夫就再给你几天时间，下次相爷再吩咐老夫过来的时候，老夫必须要见到成效。不然，老夫只能如实禀告相爷。”
“苏大人方向，下官一定办妥。”
翁英彦后怕地抹一把额头的冷汗，噤若寒蝉地将苏大方送出鸿胪寺，转头忙不迭地跑到南越使团居住的院子，要约见战妃妃。
却得知，战妃妃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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