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尽天光

青铜面具在血月下泛起妖异光泽时,江长夜左臂的青龙纹已攀至咽喉。瘸腿老卒临终前哼唱的安西军歌突然清晰起来,每个音符都化作冰刺扎入经脉——这是传国玺在逼他弑主归位。

白袍人轻晃寒玉灯,灯芯飘散的青烟凝成顾清商侧影:"公子可要续这盘棋?"声音竟与沙洲城火海中消散的少女别无二致,只是尾音带着青囊馆炼药时的金石气。

残剑劈开青烟的刹那,蛰龙诀内力突然暴走。江长夜撞碎残垣跃上城垛,掌心梵文刺青裂开,露出被冰魄寒玉包裹的"既寿永昌"篆文。白袍人指尖轻弹灯罩,玉门关方向传来雪崩声,二十万青铜棺椁破冰而出。

"令尊用二十年阳寿换的局..."白袍人摘下面具,露出与顾清商七分相似的脸,"该由殿下收尾了。"

江长夜剑锋刺入城墙,青龙纹第三目迸发寒光。血月映照的沙地浮现三百儒生自戕的场景,每个尸体心口都插着鎏金螭纹簪——与顾清商发间那支同源。

"白鹿书院顾氏双生女..."少年扯下蒙面巾,疤痕在月光下如蜈蚣扭动,"顾清商是你胞妹?"

白袍人抚过寒玉灯上的斩龙纹:"舍妹用命换的钥匙,该插进锁眼了。"灯芯突然爆燃,传国玺虚影从火焰中升起,缺失的"受命于天"残角正在江长夜掌心跳动。

玉门关雪崩的轰鸣声逼近城池。江长夜踏着飞溅的瓦砾跃向寒玉灯,残剑引动青龙纹中封存的二十万怨气。匹夫怒第九式"苍生劫"劈开虚空时,剑气竟凝成瘸腿老卒醉酒舞刀的模样。

白袍人袖中甩出三百冰魄针:"殿下可知这招原本叫天子怒?"针阵结成浑天仪轨迹,与传国玺虚影产生共鸣,"江怀远改的不止是剑招..."

残剑斩碎冰魄针的瞬间,江长夜窥见浑天仪核心的真相——真正的天门钥匙是江氏血脉。青龙纹突然刺破皮肤,化作血龙缠住寒玉灯,传国玺残角自动飞向灯芯。

白袍人面具下的脸开始龟裂:"不可能...陈景升明明换了..."

"换的是这个。"江长夜撕开左臂皮肤,青龙纹包裹的竟是半卷《安西军卒名录》,"瘸子用二十年往生香保住的,是二十万忠魂的名。"

血龙吞没寒玉灯的刹那,玉门关方向的雪崩突然静止。二十万青铜棺椁在空中拼成浑天仪,每具棺盖都映出安西军卒的笑脸。传国玺完整现世的辉光中,江长夜看见顾清商在冰魄髓液里沉睡的容颜。

白袍人尖叫着化为一滩血水,寒玉灯坠地摔出枚青铜钥匙。江长夜接住钥匙时,掌心传来顾清商微弱的心跳声——钥匙另一端连着玉门关地脉深处的冰棺。

黎明前的沙洲城废墟上,江长夜抱着冰棺走向关外。蛰龙诀突破至太初境巅峰,每步都在沙地烙下带血的安西军徽。传国玺在棺盖上投射出完整疆域图,图中玉门关的位置标着行小字:

"匹夫立处即天门"

当第一缕天光照亮冰棺,顾清商睫毛上的霜花突然融化。少女指尖颤动,在棺盖画出半局星罗天元,沙哑的嗓音混着冰碴:

"该去斩...真正的往生香了..."

百里外的北莽祭坛废墟上,三百童尸托举的青铜鼎突然倾斜。鼎内灰烬飘向中原,在空中拼成"既寿永昌"四字,每个笔画都燃着青囊馆的赤练火。

而江长夜左臂的青龙纹,终于安静地盘踞成传国玺的龙钮,在朝阳下泛着凡铁应有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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