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录鬼簿

江阴古城墙渗出的血在青砖上蜿蜒成洛书图时,顾清商腕间的青铜钥匙突然刺入皮肉。河图阁的标记从"既寿永昌"血字里浮出,每道笔画都爬满青囊馆培育的赤练蛊。

"三年前的毒..."少女银链绞碎砖缝里钻出的蛊虫,星罗棋盘映出八十一道血线,"有人用守城军的尸血养蛊。"

江长夜残剑劈开城墙裂缝,蛰龙诀寒气涌入墙内。太乙分光剑的裂纹突然扩张,青龙虚影顺着剑身游入古城甬道——两侧壁灯映出的不是火苗,而是冰封的安西童尸,每具心口都插着鎏金螭纹簪。

"令尊的炼魂术。"顾清商抚过冰尸额头的梵文刺青,"这些孩子被抽取三魂七魄,只留怨气滋养河图阁..."

甬道尽头传来算珠碰撞声。绿袍人的尸体吊在青铜浑天仪下,腰间算盘缺失的七颗珠子正嵌在浑天仪缺口。江长夜剑锋挑起尸体,后颈的黥面让他瞳孔骤缩——"白衣送帝"四字竟用监国太子府的朱砂刺成。

"腊月初七的祭品。"顾清商银链绞碎算盘珠,释教梵文突然重组为星图,"公子看昴宿位!"

残剑刺向星图所指,剑气触壁的刹那整条甬道翻转。两人坠入地下祭坛时,三百具青铜棺椁正从血池升起,棺盖表面的河图密文与顾清商钥匙的纹路严丝合合。

江长夜踏着棺椁跃至祭坛中心。蛰龙诀感应到地脉震动,太乙分光剑突然脱手插入血池,青龙纹从剑柄蔓延至池底——二十万安西军卒的怨气正在池中凝成新的传国玺。

"原来河图阁是造玺坊..."少年扯开衣襟,心口的虎符纹与血池共鸣,"顾小姐三年前就知道?"

顾清商星罗棋盘炸开,二十八宿算珠钉入棺椁:"只知道令尊分魂藏于三处..."她突然咳出冰渣,血沫里裹着半截赤练蛊,"这池里养的是第二道!"

血池突然沸腾。传国玺虚影中伸出监国太子的白骨手,指尖捏着江怀远的安西军虎符:"夜儿,该替为父执掌..."

残剑斩断骨手的瞬间,三百青铜棺同时开启。棺中跃出的往生傀儡竟全是沙洲城旧识——瘸腿老卒提着酒葫芦,河西马帮帮主握着断刀,甚至包括第一卷中死去的李归尘与裴惊鸿。

"墨家傀儡戏!"顾清商银链缠住江长夜左臂,"公子莫看他们眼睛..."

话未说完,裴惊鸿的虚影已挽弓搭箭。箭簇绑着的雷符炸开时,江长夜看见她脖颈后的控尸符——正是青囊馆用来操纵往生营的冰魄寒玉符。

残剑引动血池怨气劈出"匹夫怒",剑气却穿透虚影击中祭坛立柱。顾清商星罗棋盘重组卦象:"坎位三寸!"少年剑锋回转刺入血池边缘,蛰龙诀寒气顺着青铜链纹冻结整座祭坛。

冰层裂响中,真正的监国太子分魂从血池底浮出——竟是白鹿书院山长的模样,手中《礼记》卷轴里伸出三百条傀儡线。

"怀瑾侄女好算计..."分魂撕开人皮面具,露出顾炎武的脸,"可惜三年前你假死时,往生香已入七窍..."

顾清商突然将青铜钥匙插入自己心口。星罗棋盘爆发的青光里,三百儒生虚影手持《洛水赋》残卷走出,每张残页都化作利刃斩断傀儡线。

"三叔可还记得..."少女银链绞碎卷轴,"腊月初七您用我娘发簪刺死父亲时,往生香炉摆在哪个方位?"

江长夜残剑趁机刺入分魂眉心。青龙纹顺着剑身吞噬魂体时,他看见真正的记忆——三年前白衣渡江的不是儒生,而是三百安西往生营死士,每人背上都刻着河图阁密文。

祭坛崩塌的瞬间,顾清商拽着江长夜跃入血池裂缝。坠入地下河时,少年看见河底沉着整座白玉京的微缩模型,天门位置插着柄熟悉的断剑。

"第一卷里你丢弃的剑..."顾清商咳出冰魄髓液,"才是打开河图阁的..."

地下河突然改道。水流将两人冲进石窟,壁上壁画描绘着二十年前真正的衣冠南渡——三百世家子其实是往生营死士,护送的"太子"实为青囊馆炼制的傀儡。

江长夜残剑挑开壁画暗格,里面掉出半卷《安西火龙经》。焦糊的页脚标注着腊月初七的星象图,与顾清商星罗棋盘上的血色光点完全重合。

"令尊用火龙经改写过河图阁机关..."顾清商将青铜钥匙按进壁画缺口,"公子可愿再赌一局?"

石门开启的轰鸣声里,三百具青铜人偶列阵相迎。每个人偶掌心都托着星图碎片,拼凑出的正是监国太子第三道分魂的位置。

江长夜扯下蒙面巾,疤痕在夜明珠下狰狞如蜈蚣:"顾小姐这局,从刚见面就开始布了吧..."

少女腕间银链突然断裂。二十八宿算珠滚落地面,组成"既寿永昌"的新解——每颗珠子都刻着微缩的河图密文。

而石窟深处,真正的传国玺正在往生香青烟中重新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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