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度

又是一年春光,寒夜等你回望,等过了无数个日夜,却不知心已在何处。在锦城的一处庭院中,槿月正在劈柴,这是准备待会做饭,在过去的无数日子里,每天都是重复着一样的工作。起床,准备膳食,在无聊的午后自己静静的待在院子里,听着树上的鸟叫声,这是唯一可以和自己说话的声音。

可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百无聊赖之下,便会看着墙上的一副画像,画中是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雄姿英发,潇洒俊朗。画上并没有一丝尘灰,想来定是每日都有擦拭。正是这幅画像陪槿月度过了十年春秋。

画中之人叫舒元,在槿月十五岁那年,他们相识,正值豆蔻年华,哪个少女不怀春,舒元也刚弱冠。世间的缘分就是如此美妙,谁也说不清,一见钟情这种事,槿月也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 身上。从那一刻起,槿月就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幸福。好像只要和他在一起,所有的事,都不算什么。

只不过好景不长,南都王朝正是在战争时期,舒元被应征入伍,在临走的那一刻,槿月发誓会一直等他,不管他是死是活,都会等他十年。可舒元心中担心槿月,哪个女子有十年的时间可以挥霍。舒元希望她可以找个好男子嫁了,战争无情,这一去便是生死两茫茫。

槿月并不后悔,其实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她都愿意等。每日看着墙上的画,就好像他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从未离去。

看了一眼地上的柴,想来应该是够了,今天是槿月的生辰,所以她准备给自己多做几个菜。槿月早早的就去街市上买好食材,其中就有舒元最喜欢吃的酱肉,虽然知道舒元并不在身边,可是做这个酱肉就感觉他和自己一起过生辰一般。其实并不只是这次,她每次吃饭都会多准备一双碗筷,也许那一天舒元回来了就可以用上了。十年来,都是这样。

在烧起火之后,便打算做饭,槿月手掌十分粗糙,皮肤也是枯黄的,看样子就是常年做些苦活。虽是花信年华,可早已没有少女的影子。头发用一根锦布盘起,脸上也没有画什么妆,可是槿月长得清秀,不需要太多的妆容,不需要太多的头饰,看着倒别有一番风情。

槿月已经烧好了两个菜,正准备做酱肉的时候,发现还少了一味调料,没办法只好赶快去集市上买。所幸这里离集市并不会很远,很快就可以回来。槿月洗洗手,便出门去往了集市。槿月没有发现的是,有一个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从劈柴,到做饭,再到现在离去,一切都被他看在眼中。

可以看见这个人脸上落下了泪水,看着槿月所做的一切,他感觉心中十分的痛,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将军,要不要把夫人叫回来?”男子身后一名士兵恭敬的说道。

男子挥了挥手,示意不要,看见槿月已经走远了,男子说道,“你们先在此等候。”

“是。”

随后男子便来到了小院中,这里的一切都有槿月生活的气息,刚劈过的柴,刚扫完的落叶,还有用篓框晾晒的药草,院子虽然不大,但却整理的很干净。接着走进了屋内,男子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墙上的画像,这下男子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大男人竟然哭出了声,“月儿,对不起,我回来了。”

这个男子便是槿月苦苦等待的舒元,舒元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建功立业,多次带领军队取得胜利,便朝廷封为镇远大将军。如今舒元功成归来,第一件事便是找槿月,他不知道槿月是否已经嫁人,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便在一旁偷偷观察了她许久。走进屋内看见墙上自己的画像,便知道她心里还有我,她还在等自己。那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舒元注意到桌上做了好些菜,其中还有两碗寿面,两件碗筷,仔细一想,才记起来今天是槿月是生辰,可是为什么准备两双碗筷,莫不是还有什么客人。正当他不解之时,发现其中一个碗上刻有自己的名字,而另一个便是槿月。舒元终于明白了槿月的心意,她一直都为自己准备多一双的碗筷,就等某一天自己归来。

“月儿,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舒元知道自己不管做什么都弥补不了这十年来的亏欠,只有在以后给她更好的生活。

买完调料归来的槿月,发现在自己的院子外站着几名士兵,槿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惶恐,走上前问道:“请问军爷,有什么事吗?”

士兵看见槿月,纷纷躬身行礼,前头一个士兵说道:“夫人回来了,将军正在屋中等候。”

槿月有些不解,夫人?将军?难道是……槿月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匆忙的走进院中,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门,她有些不敢相信,难道真的是他回来了。内心充满着期待,如果真的是他,自己该说什么呢?这十年来,她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在这一刻,脑子里只有他十年前模糊的身影,如果不是墙上唯一保存下来的画像,她都快忘记舒元长什么样了。可是槿月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从来没有变。

终于走到了门口,她看见有一个男子正背对着自己,身穿铠甲,身后的披风衬托着男子的伟岸,虽然没有看见脸,可是却可以想象到他的样子。舒元正在看着画像,这是十年前槿月亲自给自己画的,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转过身,舒元和槿月的目光在空中对视。谁也没有说话,槿月控制不住自己,留下来泪水。

是他,是我等了十年的那个他,如今已没有当初少年郎的模样,变得更加的成熟了,眉眼间还有着熟悉的样子,槿月冲进了舒元的怀里,放声大哭,所有的感情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舒元也将槿月紧紧的搂在怀里,铠甲被槿月的泪水打湿,可舒元却毫不在乎,两人抱了很久很久,韶华度,不曾负。

“好了,月儿,我回来了。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舒元为槿月拭去脸上的眼泪。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这些年给你写的信一个都不回,我还以为,你已经……”

“部队军纪严明,任何的书信都会被截下,以防有人泄露消息,不过那些都过去了,现在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而且你看我现在还是个大将军,我答应你的事终于做到了。我不但会回来,还会建功立业。”

槿月破涕为笑,也不在多说什么,明明有好多责骂他的话,可却是说不出口。舒元记起来今天是槿月的生辰,便想起来好像还没有给她准备什么礼物,来的比较匆忙。

“月儿,今天是你的生辰,你看我都没有给你准备什么礼物,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槿月摇了摇头。

“好。”舒元微微一笑,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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