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岁岁眸光微冷，握紧手中茶杯，刚要砸向对方。
“岁岁，是我。”
耳畔边，传来男人透着后悔又压抑欣喜的嗓音。
她霍然抬头。
对面的男人已经站在白炽灯光下，一手捂着胸膛伤口处，另一手伸过来，想牵她的手。
被她厌恶地把茶杯砸过去。
茶水连同茶叶，泼了他满头满脸，穿在身上的军装也湿漉漉，湿透了半边前襟。
穆宴毫不气恼，索性解开军装外套的纽扣，再抬手抹了把英俊入骨的脸廓，抹掉茶叶碎渣和满脸水汽，一身军装站在那里，眸光柔情缱绻。
“大半夜的，你料到我会来，还是这般聪慧！”
他紧盯着她，深邃目光如澎湃的海潮，朝她层层汹涌袭去。
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似懊悔，似酸涩，瞬间击穿他的心脏。
本该洞房花烛夜，她却孤零零一人站在宽阔的大厅，捧了杯清茶，神态惆怅。
穿着保守的长袖长裤睡衣，明艳脸庞和修长雪白的脖颈，看不见半个鲜红吻痕。
很明显，她根本没有给穆司野占有她的机会。
他就知道，她心里还深爱他，今日跟穆司野大婚，只是一场故意演给他看的假戏。
穆宴来时杀气腾腾的眸子，瞬间冰雪消融，跳跃喜悦无比的亮光，一动不动地凝着她，大踏步朝她走去。
有点太欣喜若狂，完全没留意到自己脚下没踩实。
一脚踏空的虚浮感，让他脸色微变。
不过，他反应更快。
另一只脚快速稳当地踏在地板上，及时稳住摇晃的身躯，没有摔下去。
却牵扯到做完手术的伤口，胸膛疼的尖锐，痛不可挡。
鲜血顺着崩裂的部位，一滴滴渗出，染红他穿在军装里的白色衬衫。
梁岁岁眼皮跳了跳。
她不在乎穆宴是死是活，但他的死，不能与她有任何关系。
她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想招惹上穆夫人那个睚眦必报的疯子。
“深更半夜的，穆少将不留在医院调养身体，鬼鬼祟祟跑来这里，怎么，想改行当个小偷瘪三？”梁岁岁厉眸冷笑。
穆宴怔了下。
见她面无表情看他，脸色冰冷，目光也冷，没有半点看见他的喜悦，更没有半句关心问候。
换做以前，她早就心疼坏了。
端茶倒水，关切体贴，就差手把手地一日三餐喂他吃饭了。
直到他的伤彻底痊愈，她才能放下心来。
还要娓娓叮嘱他凡事小心为上，安全第一，能不受伤尽量别受伤。
她刚才的话，虽然不太好听，可细细咀嚼，还是能品出一丝担忧。
虽然生他的气，但她还是很关心他。
穆宴想到这里，心脏微烫。
漆黑的眸，一瞬不瞬地凝望她。
她长发如墨，墨丝般缠绕她薄韧的后背，衣袖挽起，露出小半截手臂，雪白玉透。
当他拥抱她亲吻她的时候，那雪白手臂攀附在他肩头，一晃一晃，越发妩媚。
而此刻，她站在那，什么都没做，就吸引他全部的视线。
穆宴目光深幽，眸底有控制不住的喜悦和欲念在涌动。
不受控制，也无法控制。
“岁岁，我想你了，就来了！”
梁岁岁没动声色，淡淡道：“我现在，是少帅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该称呼我一声少帅夫人。”
“岁岁，别开这样的玩笑，好吗？你压根不是什么少帅夫人，而是我的少将夫人。”穆宴脸色白了白。
一贯杀伐决断的人，此时少见地显露出摇摇欲坠的脆弱和悲伤。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故意嫁给穆司野，晚上却没有跟他做什么，说明你还爱我。”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岁岁，我这辈子只爱你，我保证，我们大婚以后，身边只有你……”
灯光似窗外明月，照的他脸色一片惨白。
伤口剧痛，心脏裂痛，疼得他几乎站立不稳，僵硬成一座冰冷的雕塑。
“你的爱，在我这里，分文不值。”梁岁岁扯了下唇，讥诮道：“你喜欢刺激，那就继续去寻求你要的刺激，喜欢让女人未婚先孕生孩子，那你就继续去让女人生，都与我无关。”
“穆宴，你记住，我连你这个人，包括你的爱，全都不要了！”梁岁岁直视穆宴。
那潋滟的凤眸，没有愤怒，没有怨恨，什么都没有。
她脸色也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朵云，一棵树。
仿佛站在她眼前的男人，不再是她曾经爱之入骨的人，而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她不爱穆司野，也不再爱他。
穆宴被这个清晰而疯狂的认知，给扰得心神大乱。
他朝她快走两步，鼻尖闻到她身上玫瑰雪花膏的清香，才顿住脚步。
伸手去摸她的脸，被她毫不犹豫地避开。
那只手，可笑地停在半空中。
穆宴眼神悲伤隐痛：“岁岁，你信我，我跟梁曼如没有任何关系！”
“那些偷拍的亲热照片，已经证明一切，还有梁曼如肚子里的孩子，全沪市的人都知道，你是孩子的父亲，敢做不敢当，穆宴，别让我瞧不起你，恶心你！”
梁岁岁微微勾唇，唇边的讥诮，显而易见。
穆宴听在耳里，心如刀割般，一片片，破碎成渣。
低缓地吐出口浊气，轻声解释：“那都是梁曼如污蔑我，她嫉妒你，见不得我们两个人感情甜蜜深厚。”
“是吗？”梁岁岁冷冷嗤笑：“沪市成百上千的军官，她不诬陷别人，为什么偏偏诬陷你？”
“我……”穆宴噎了下，一时无话可说。
但心底不断叫嚣的不甘，让他在铺天绝望中，生出了阴鸷心思。
无论如何，他也不甘心，岁岁嫁给穆司野那个没有任何官职的纨绔废物。
穆宴放纵心中肆意的冲动，猛然扯住梁岁岁两条纤细手臂，旋了个身，把她按压在墙上，薄唇随即吻下去。
“岁岁，我爱你，原谅我！”他带着孤注一掷的偏执，祈求原谅。
鼻尖落下炙热滚烫的呼吸，让梁岁岁倏然回神。
眼看穆宴深情又疯狂的眸光，映着电灯的暖光，以雷霆之势朝她压来。
梁岁岁目光冷厉，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滚！”
穆宴急忙把冷硬的脸廓撇到一边，躲过她的攻击。
他没有动气，反而眼底漾了一抹笑，温柔至极地低哄她。
“你这一身好身手，都是我教的，我自有反击你的招数，但我舍不得对你动手！岁岁乖，别动，别打疼了你的手！”
梁岁岁偏头，多听他说一个字，都觉恶心。
她暗暗运气，正要再次攻击他。
忽然，空气中的气流变得阴霾森森，凛冽如霜。
还有小叶紫檀佛珠独有的淡雅檀香，若有若无的，浸润她的呼吸。
紧接着，梁岁岁视线里，男人的痞帅轮廓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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