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鹏断羽--雪夜梵音

开篇诗:“金鹏断羽落山台,贪狼噬月照凡婴,莫道佛光消杀业,且看金扇惹尘埃”

永和七年,苍穹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搅动,风云变幻,一场暴雪如汹涌怒涛般席卷而来,其势头之凶猛、来势之暴烈,远超往昔岁月。梵净山,这座平日里便透着几分神秘清幽的山川,此刻彻底被狂暴的风雪所掩埋,七十二峰在铅灰色的厚重天幕笼罩之下,影影绰绰,宛如隐匿于混沌之中的巨兽脊背,只偶尔露出些峥嵘轮廓。紫霄洞前,那棵傲然挺立了无数春秋的汉柏,曾历经风雨洗礼、电闪雷击,却始终扎根大地、守护洞府,如今在如山般堆积的积雪重压之下,粗壮的枝桠不堪重负,纷纷断裂,发出的声响清脆而决绝,恰似利刃交锋、金戈交鸣,在呼啸的风雪声中,依旧清晰可闻,直刺人心。

洞中的了然禅师,仿若入定老僧,于青石蒲团之上正沉浸在禅修的无我之境,对外界的狂暴风雪仿若毫无察觉。突然,他那紧闭的双眸霍然睁开,深邃眼眸之中,精芒爆射而出,仿若划破暗夜的流星。与此同时,腕间那串由伽楠佛珠串成的念珠,随着他手臂的抖动,猛地撞向一旁静静摊开的《金刚经》帛书。说来奇异至极,那帛书上所书写的“大乘正宗”中的“我相人相”四字,竟在佛珠的撞击之下,于柔软的帛面之上生生硌出了几道深深的凹痕,仿若这古老经书中蕴含的无上智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扰,以这般独特的方式发出警示。

洞外,风雪仿若发了狂的猛兽,嘶吼咆哮,裹挟着一股凛冽的金铁铮鸣之声。那声音仿若来自九幽地府,又仿若天兵天将行军作战的铿锵战鼓,令人胆寒。已然察觉到异样的老僧,灰袍之下原本松弛的肌肉瞬间绷紧,仿若拉满的弓弦,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他熟悉这声音,那是三石强弩绞索转动时所特有的颤音,这意味着危险已然迫在眉睫。没有丝毫犹豫,他抬手抓起洞壁之上悬挂着的蓑衣,蓑衣之上的积雪簌簌而落。与此同时,他藏于袖中的右手暗扣三枚铁菩提,脚下步伐灵动,仿若踏着神秘莫测的禹步,身形一闪,已然闪出洞外。

刚一出洞,舍身崖边那仿若能撕裂人面皮的罡风,裹挟着尖锐的冰碴,如暗器般扑面而来。但见十丈开外的断龙石上,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厮杀正在上演。一只金翅大鹏与一只苍鹰正扭作一团,爪喙并用,羽毛纷飞。那金翅大鹏左翼之上,赫然插着一支三棱透甲箭,箭杆上的翎羽在这昏沉的天色下,泛着一抹诡异的幽蓝光芒,分明是后赵龙腾卫独门秘制箭毒“青鸠泪”发作后的典型症状。而那苍鹰也毫不示弱,铁喙已然啄破了一个襁褓,襁褓中的婴孩放声啼哭,那稚嫩的哭声在风雪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揪人心脏。破碎的襁褓布片随着风雪肆意飞扬,半截鎏金扇骨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抛出,“叮”地一声,精准地钉在冰面之上,溅起几缕冰花。

“阿弥陀佛。”了然禅师见状,口中立刻诵起佛号,左手迅速结起大金刚轮印,那手印仿若蕴含着千钧之力,又仿若能吸纳天地灵气。紧接着,右腕一抖,两枚乌金般的铁菩提仿若被赋予了生命,裹挟着阵阵梵唱之声,如流星赶月般分取两禽双目。这一手“菩提问心”,乃是他的绝技,其中暗藏着少林破衲功的精妙巧劲,一旦施展,威力惊人。受此攻击,苍鹰惊恐地唳叫一声,松开了爪子,腾空而起;金翅大鹏也奋力怒振受伤的左翼,在振翅的瞬间,翼下忽地掉落一块玄铁腰牌,不偏不倚,正落在襁褓之侧。

老僧见机行事,施展“燕子抄水”这般精妙轻功,身形仿若飞燕掠过断崖,在灰袍卷起婴孩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了腰牌上的铭文——“邺都武库令赵”。此时,风雪愈发狂暴,仿若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缩步成寸,施展绝世身法,迅速退回洞内。就在他前脚刚踏入洞内,背后便传来“嗤嗤”数声,三支透甲箭仿若鬼魅般钉入他方才立足之处,箭尾雕翎之上,漆着龙腾卫独有的朱砂纹,那鲜艳的红色在雪地之中显得格外刺眼。(注:历史上后赵邺城武库守官确系赵姓,龙腾卫为石虎亲军,擅用三棱箭)

紫霄洞内,长明灯在劲风的肆虐下,火焰被拉扯得明灭不定,仿若随时都会熄灭。了然抖开襁褓,婴孩后颈三点朱砂痣赫然映入眼帘,仿若三颗璀璨的星辰——正是《肘后备急方》所载“神农鼎”要穴的显著特征。再看那半截鎏金扇骨内侧,“天玺四年诛洛阳粮吏赵显”的刻痕仿若一道刺目的伤疤,深深刺入老僧眼帘。他伸出指腹,轻轻摩挲这行小楷,一时间,二十年前的旧事仿若汹涌潮水,滚滚而来。

那年上巳节,洛水河畔,桃花灼灼,如云似霞,正是一年中最为旖旎美好的时节。时任洛阳粮吏的赵显,却在这繁华盛世之下,干着克扣边军粮饷这般丧尽天良的勾当。了然禅师彼时正值壮年,手持金扇,嫉恶如仇,在闹市之中,他身形如电,以金扇为剑,精准地点破赵显的喉结,血溅当场,那鲜红的血液仿若春日里最艳丽的花朵,七步之内,尽染春衫。彼时,扇骨完整,内侧刻的正是……

“哇——”婴孩的啼哭之声打断了他的追忆。了然忽觉腕间佛珠发烫,低头一看,只见那一百零八颗菩提子中,两颗竟缓缓浮现出血色纹路,恰似少林十八罗汉阵的“伏魔”、“诛邪”二枢。洞外,风雪裹来苍鹰的一声长唳,他猛抬头,见断龙石上爪痕深嵌青岩,仔细端详,那纹路竟与当年赵显喉间伤口别无二致。

老僧将婴孩裹入灰袍,袖中忽有异物滑落。捡起一看,原来是半片焦黑羊皮,其上用西域文字记载着驯鹰秘术,落款处的弯月衔蛇图腾浸着血渍——正是二十年后搅动江湖的“幽”组织标志。他瞳孔骤缩,耳畔仿佛响起当年刑场赵显的嘶吼:“你以为杀我便能肃清朝堂?豺狼早入中枢!”

洞外,马蹄声碎,仿若密集的鼓点,打破了山间的寂静。三十匹高大矫健的青海骢,浑身肌肉紧绷,仿若踏雪的神兽,踏雪围山而来。为首的胡将,弯刀之上镶着狼头符,此种制式,正是龙腾卫千夫长制式:“老和尚!可曾见过带箭的金翅鹏?”

了然禅师默诵《法华经》,心中一片澄澈,仿若世间万物皆空。然而,当那胡将靠近之时,他藏于袖中的金扇残骨已然抵住胡将咽喉。风雪卷起他的灰袍,露出内衬的道门七星纹——这位昔年金扇郎君,终究未能斩断红尘。

**历史细节**

1. 青海骢:史载石虎从凉州掠获的西域良驹,日行六百里

2. 三棱透甲箭:参考邺城遗址出土后赵箭镞形制

3. 弯月衔蛇图腾:融合匈奴狼图腾与羯族蛇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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