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术刀刚切开企鹅尸体，南极冰层就裂开了。
刀尖凝滞在企鹅鼓胀的胃囊上，解剖台突然倾斜四十五度。培养皿里的磷虾样本飞溅到防护面罩，在零下六十度的空气中瞬间结冰。整座南极科考站发出令人牙酸的**，像是被塞进碎冰机的鲸鱼骨架。
"艾琳博士！主能源舱泄露！"对讲机里爆出挪威籍助手的嘶吼，混杂着金属撕裂的锐响。我抓住解剖台边缘，看到观测窗外万年不化的冰原正在隆起——不是缓慢的地质运动，而是某种庞然巨物即将破茧而出。
冰裂声震碎了左耳的降噪耳机。当第二波震动来袭时，我亲眼看见三公里外的冰崖像饼干般碎裂。冰川碎块在空中悬浮了半秒，突然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在暴风雪中排列成完美的六边形阵列。
"上帝啊..."我贴在防弹玻璃上喃喃自语。那些重达千吨的冰晶悬浮在离地三百米的空中，折射出七彩极光。这不是自然现象，而是某种高等文明的几何美学。
冰层下传来远古鲸歌般的轰鸣。我的骨传导耳机自动接收了次声波信号，军用级翻译系统在视网膜上投射出血红警告：【警告！检测到非地球语言脉冲】
冰川炸裂的瞬间，我看到了神话。
六条直径超过百米的触须破冰冲天，每根触须表面都覆盖着流动的金属鳞片。冰雾在触须间凝聚成液态钻石，暴雨般砸向科考站穹顶。防弹玻璃出现蛛网状裂痕，我看到自己的倒影在千万块碎冰中扭曲变形。
"撤退！撤退到方舟七号！"站长的声音带着哭腔。走廊尽头，那个总是吹嘘参加过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老头，此刻正抱着数据核心瘫坐在血泊里——他的双腿被倒下的粒子对撞机压成了肉泥。
我抓起冷冻柜里的生物样本箱狂奔。变异企鹅的胃囊里，那些未消化的鱿鱼残骸正发出诡异的荧光。身后传来金属蒸发的声音，回头刹那，我目睹了永生难忘的画面：银色触须穿透十五层合金装甲，像热刀切黄油般刺入反应堆。
核聚变核心的蓝光在触须中脉动，这怪物竟然在吸收氦-3燃料。站长残缺的身体突然漂浮起来，他的伤口处渗出银白色液体，与触须表面的金属产生量子纠缠。
"它们...不是生物..."站长最后的遗言混着血沫，"是机器...活的机器..."
逃生舱的气闸门在眼前闭合。我蜷缩在直径两米的球形舱室里，看着科考站所在坐标腾起紫色光柱。那不是核爆的蘑菇云，而是无数六边形光斑组成的立体矩阵，将方圆十公里的冰盖瞬间气化。
舱内突然响起陌生的机械音：【基因密钥验证通过】。我这才发现防护服左手肘破了个洞，皮肤上沾着站长伤口溅出的银白液体。那些液体正渗入毛孔，在皮下编织出发光的神经网络。
逃生舱坠入冰海时，变异开始了。
右手小指突然反关节扭曲，指甲盖剥落处钻出半透明的触须。我疯狂捶打紧急医疗箱，肾上腺素注射器却扎不进正在结晶化的皮肤。海水从裂缝涌入，却在接触身体的瞬间电离成等离子态。
透过翻涌的气泡，我看到了真相。
冰层下的巨兽根本不是完整形态——那只是某只生物兵器的休眠舱。数以万计的金属卵泡正在裂解，每个卵泡里都蜷缩着长满骨刺的胚胎。更深处，冰封着延绵数百公里的外星都市，尖塔上镌刻的符号与我手臂上的发光纹路一模一样。
逃生舱的通讯器突然自动启动，二十年前的加密频道传出沙哑男声："艾琳·吴博士，如果你能收到这条信息，说明‘播种者’已经苏醒。立即前往马里亚纳坐标11°21′N 142°12′E，在它们重启星门之前..."
信号被尖锐的嘶鸣截断。我低头看着完全变异的右手，此刻它正自发操控着舱内系统。全息地图在面前展开，标注出十二个散发着红光的海底坐标，其中一个正在南极洲下方闪烁。
当第一只胚胎睁开复眼时，我按下了舱内自毁按钮。
爆炸将我和数百个金属卵泡抛向海面。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到极光中浮现出巨大的外星文字投影，军用翻译系统在视网膜上烧灼出渗血的译文：
【地球试验场第127次重启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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