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我们将重点描写林默被迫离开家后的独立生活,以及他如何通过音乐找到新的人生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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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站在琴行门口,仰头望着那块"天籁琴行"的招牌。招牌上的霓虹灯管已经有些老化,在暮色中忽明忽暗地闪烁。他攥紧了手中的招聘启事,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玻璃门。
门铃叮咚一声,惊醒了正在柜台后打盹的老板。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有些花白。他揉了揉眼睛,上下打量着林默:"应聘的?"
"是。"林默低声回答,"我看到门口的招聘启事,说招调音师学徒。"
老板从柜台后走出来,绕着他转了一圈:"会调音?"
"会一点。"林默说,"我...我从小就会弹钢琴。"
老板走到一架立式钢琴前,掀开琴盖:"来,试试。"
林默的手指触碰到琴键的瞬间,仿佛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客厅。母亲坐在琴凳上,纤细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跳跃。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漏进来,落在她的侧脸上。那是他记忆中最美好的画面。
他弹了一小段《月光奏鸣曲》。琴声在空旷的琴行里回荡,老板的眼睛亮了起来:"不错啊,这琴音准确实有点问题,你能听出来吗?"
林默点点头:"高音区的A键有些偏低了。"
"好!"老板一拍大腿,"就你了!包吃包住,月薪三千,干得好再加。对了,我姓陈,叫我老陈就行。"
就这样,林默在琴行住了下来。琴行二楼有个小阁楼,堆满了各种乐器和配件。老陈帮他收拾出一块地方,摆了一张折叠床。
夜深人静的时候,林默躺在折叠床上,听着楼下传来的钢琴声。那是老陈在调音,叮叮咚咚的声音让他想起父亲砸碎母亲钢琴的那个夜晚。他蜷缩起身子,把脸埋进枕头里。
第二天一早,林默就被老陈叫醒了:"起来干活了!今天有个大客户要来挑琴,得把展示厅收拾干净。"
林默跟着老陈忙活了一上午,把每架钢琴都擦得锃亮。中午时分,门铃响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走了进来,她看起来二十出头,长发及腰,眉眼如画。
"苏老师来啦!"老陈热情地迎上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给学生挑架练习琴。"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陈叔,您这有新到的琴吗?"
"有有有,刚到了一批雅马哈。"老陈转头招呼林默,"小林,去把仓库里那架U1推出来。"
林默推着钢琴出来的时候,正好对上女孩的目光。她冲他笑了笑:"新来的?"
"嗯。"林默低下头,不敢看她。
"他叫林默,是我新招的学徒。"老陈介绍道,"小林,这是苏雨晴苏老师,在音乐学院教钢琴的。"
林默的手心有些出汗。他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等他长大了就送他去音乐学院。可是现在,他只能在这里当个调音师学徒。
苏雨晴试了几架琴,最后选中了一架黑色的立式钢琴。她付完定金,转头对林默说:"你会调音的话,过几天来帮我调一下琴吧。我在音乐学院有间琴房,那里的琴总是走音。"
林默愣住了。老陈推了他一把:"愣着干什么,快答应啊!"
"好...好的。"林默结结巴巴地说。
苏雨晴走后,老陈拍拍林默的肩膀:"你小子运气不错啊。苏老师可是音乐学院的红人,跟着她混,说不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林默没有说话。他看着苏雨晴留下的地址,心跳得厉害。这是他第一次接到单独的外派工作,他既紧张又期待。
三天后,林默背着工具包来到音乐学院。苏雨晴的琴房在五楼,他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才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苏雨晴的声音。
林默推开门,看到苏雨晴正在教一个学生弹琴。她示意林默稍等,继续指导那个学生:"这里要用踏板,对,就是这样..."
林默站在角落里,听着苏雨晴温柔的声音,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示范。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勾勒出她的轮廓。这一幕让他想起了母亲,眼眶不由得有些发热。
等学生离开后,苏雨晴才转向林默:"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没关系。"林默放下工具包,开始检查钢琴。
"你看起来很年轻,学调音多久了?"苏雨晴靠在钢琴上问。
"没多久。"林默一边调音一边回答,"但我从小就喜欢钢琴。"
"是吗?"苏雨晴来了兴趣,"要不要弹一段?"
林默犹豫了一下,手指轻轻落在琴键上。他弹的是母亲最爱的《梦中的婚礼》。琴声在琴房里回荡,苏雨晴静静地听着。
"你弹得很好。"曲毕,苏雨晴说,"有没有考虑过继续学习?"
林默摇摇头:"我...我没钱。"
"我可以教你。"苏雨晴说,"用你的调音技术来换。我的琴房经常需要调音,你来帮我调音,我教你钢琴,怎么样?"
林默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真的可以吗?"
"当然。"苏雨晴笑了,"不过我的要求很严格,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从那天起,林默的生活有了新的色彩。他白天在琴行工作,晚上跟着苏雨晴学习。苏雨晴不仅教他钢琴,还教他乐理知识。她发现林默对声音特别敏感,能听出最细微的音准偏差。
"你有绝对音感。"苏雨晴说,"这是很罕见的天赋。"
林默第一次听到有人夸他有天赋。在父亲眼里,他永远是个没用的废物。但在苏雨晴这里,他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三个月后,林默已经能独立完成调音工作了。老陈给他涨了工资,还让他负责一些重要客户的调音。他的生活渐渐有了起色,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一天晚上,林默正在琴房练琴,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林默先生吗?这里是市人民医院。您父亲出了车祸,现在在抢救..."
林默的手僵在了琴键上。他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那个家,摆脱了那个男人。但这一刻,他才发现血缘的羁绊是如此难以割舍。
他赶到医院时,父亲还在手术室。护士告诉他,父亲是酒后驾车,撞上了护栏。
"病人情况不太乐观。"医生说,"就算抢救过来,也可能成为植物人。"
林默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想起父亲最后一次打他的情景。那天他刚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想买架二手钢琴。父亲知道后,把他按在地上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整天就知道玩这些没用的!"
现在,那个总是对他拳脚相加的男人正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林默不知道自己是该恨他还是该可怜他。
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父亲被推出来时,全身插满了管子。医生说,他可能会一直这样昏迷下去。
林默站在病床前,看着这个曾经让他恐惧的男人。父亲的脸因为长期酗酒而浮肿,头发也白了大半。他突然意识到,父亲也老了。
"你知道吗?"林默轻声说,"我恨你。但我更恨自己,因为我还是会为你难过。"
他握住父亲的手,那双手曾经无数次打在他身上,现在却冰冷无力。
"如果你能醒来,"林默说,"我会试着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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