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在劫难逃

两人骑车来到一处车站,锁好自行车坐上直达的公交车,静待公交车抵达香山饭店。

“付哥,咱们到那怎么聊?”小伟和小付坐在一排,小伟闭目养神,略有所思,请教小付。

“甲哥说了,让我跟着你就行,不让我说话!”小付无所谓的笑道。

“付哥,你领了一份省心的差事!”小伟无奈的笑笑,不再说话。

靓丽的天际,明媚了心情;城市悄无声息的肆意成长,拼搏在夹缝中的人,毫不知情的被挤进希望的角落;只字不提消散的光明,了无牵挂待点点星辰。

漫步在四处飞散的哀伤,遥远的波涛淡去梦中的远帆;命运是最好的安排,适合所有的心愿;这世上不会存在永恒,最宝贵的只在心底;唯有孤独的人才会忘记道别,幸福着回眸,消逝在朦胧柔和的迷宫。

听见公交车的报站声,小伟和小付下车,步行没多远,来到香山饭店院内。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更像是组成了一座举世闻名的园林,而香山饭店,低调、奢华的坐落在这座浓厚底蕴的园林中。

既有着江南建筑的华夏民族风格,又不失融入世界的方圆和大气,小伟暗叹设计者精妙的构思。

这是一座值得游览参悟的园林,但此时小伟还没有心思完全融入其中。

按照甲哥给的地址,上楼敲响了房门。

“您好,疆先生在吗?”开门的是一位高大健硕的年轻男子,并没有邀请小伟进去,而是走出房门,随即,又一位同样魁梧的中年男子走出房门,并虚掩身后的房门。

问明来意后,年轻的男子返回屋内,并再次虚掩房门,自此,小伟还没能见到屋内的模样,更别提疆先生本人了。这两位大概是保镖,小伟猜测。

很快,年轻男子打开房门走出来,习惯的动作,随手虚掩房门。年轻男子对中年男子点点头,站在房门前停下脚步。

“先生,可以打开您的包让我看一下吗?”中年男子礼貌的问道。

“当然!”小伟笑笑,能住这样的酒店,而且雇佣贴身保镖,还会在意这几个房租,小伟不得其解。

小伟和小付依次打开随身的黑色挎包,还有那个装钱的袋子,中年男子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

“两位方便搜身吗?”中年男子再次礼貌的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这次,小伟没有说话,只是把双臂成大字形展开,小付学着小伟的样子,做出相同的举动。年轻男子全程一动不动,眼神敏捷犀利的注视着小伟和小付。

“对不起,这是我得工作,谢谢!”中年男子从头至脚在小伟身上摸索了一遍,又在小付身上重复了同样的动作后,歉意的说道。

“应该的!”小伟笑笑,年轻男子打开房门,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小伟这才得以大步走进屋内。

中年男子和年轻男子,随即尾随小伟和小付走进屋内,同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混血女士,一副恭候多时的模样,热情的邀请小伟和小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位女士没有化妆,却依然惊艳绝世,似云朵一尘不染,又似冬日暖房婀娜多姿的鲜花,举手投足都流露出刻在骨子里的优雅与气度。这一刻,或许印在年画上的明星也失去了颜色!

“先生,喝点什么?”女士文雅的问道。

“方便的话,请给我一杯花茶,谢谢!”小伟微笑着与眼前的女士对视。

小付要了和小伟相同的茶饮,女士转身去准备了。一路准备的洽谈方式,貌似都化为了泡影,很显然,那位疆先生大概不会接见自己的,小伟暗暗叹了口气。

小伟环视四周,室内舒适奢华的装修,让人不禁为之一振,尊贵和威严渗透在空气中,奢华的摆设带有浓郁的文化底蕴,让人不得不赞叹设计者的巧思和居住在这的享受。

女士再次坐到小伟和小付面前,身后一位大约三十多岁的女子端着茶盘,把两只茶杯放在桌上,轻柔的说了声“请用!”,倒退几步转身走进客厅中央的山水画屏风后消失了。

女士好像对小付递给她的一大袋现金并不感兴趣,只是询问了小伟一些关于在公司托管的房子的情况。

房东询问自己房子的情况,再正常不过了,但女士询问小伟关于房子的问题,好像又与她们托管的房子,没有直接的关系。

一时间,小伟并不清楚对面这位女士的真正用意,唯一清楚的,也只是知道她复姓傅察,所以也无从思考应该如何修饰一些她需要的回答。

“两位,请喝茶,别客气!”傅察女士对着小伟和小付淡雅的一笑。

“三彩釉,钴蓝真漂亮!”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小伟对着桌上一个唐三彩马笑着说道。

“您还懂古玩,不介意的话,请指教一二!”傅察女士看了一眼桌上的三彩马,笑着看看小伟。

“偶然听朋友提起过几句,卖弄了,见谅!”小伟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

“既然说了,您还是劳心掌眼吧,我也好知道,是‘开门’了,还是‘打眼’了!”傅察女士的笑容,有了微妙的变化。

在古玩圈子里,‘开门’是指一眼能辩出真伪的真品,‘打眼’是指判断失误或被骗了。

“海捞,明代赝品!若是看走眼,别介意,傅察女士!”话已至此,小伟也不想搪塞了。

“有劳您详细讲一下可以吗?”女士不易察觉的微皱了一下眉头,仍不失仪态的看着小伟。

这时候,屏风后面走出一位年长的微胖男子,穿着一身宽松的唐装,眉宇间流露出不凡的气度。女士立即起身,小伟和小付茫然的跟着站起身来。

“两位请坐!”微胖男子举手投足间,小伟看到的是专业演员也不能模仿的,与生俱来的贵气。

微胖男子落座,刚刚上茶的女子,双手托着一个正黄色的锦盒,稳稳的放在桌子中央,还是倒退了几步,转身走进屏风后面。

奇怪的是,傅察女士并没有按照常理介绍他,只是言行举止对他充满了尊重。

“先生,朋友的一个小物件,烦请您掌眼!”微胖男子慢慢打开锦盒,掀开盖子,推到小伟眼前。

在古玩圈子,‘掌眼’是指帮别人鉴别古玩的真伪和价值。

看样子,微胖男子一直在屏风后面,听清了刚才小伟和傅察女士的谈话内容。小伟正欲开口搪塞,却被他口中的小物件震惊了!

锦盒内上方,正中央的位置,一个金座玉石帽顶,椭圆形喇叭状镶嵌九枚各式宝石的底座,上面是一个镂空白玉龙形顶饰,玉龙豪迈,昂首挺胸,似破壁而出,神龙灵魂就像雕刻在其中,透露出一股威严赫赫、气宇轩昂无与伦比的尊贵气度。

锦盒内下方位置,金镶白玉龙纹镂空腰带,一节一节,大小形态不一,每节腰带龙纹各式各样,但无不彰显着力量、权威、神秘与尊贵。

小伟惊叹之余,忘记了此时此地,被精巧绝伦的雕刻技艺和独具匠心的精湛智慧深深震撼了!

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鬼斧神工的技艺,足以证明佩戴者的身份与地位,这类奇珍异玩,存世的寥寥无几,得以一窥实物,小伟暗叹此行不虚。

“先生,您这要是小物件,那博物馆一半多的物件都得扔!”小伟笑着摇头。

“请讲!”微胖男子取出两支三五香烟,递给小伟和小付,自己点燃了一支。

傅察女士立即把桌角的精致玻璃烟灰缸放到他近前。

“六百多年前皇室朱家的物件,可遇不可求,您是有福缘的人,先生!”小伟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

“您在这家公司上班?”微胖男子若有所思的问道。

“是的,先生!”小伟笑笑。

微胖男子平淡似水的眼神,有那么一刻,微微起了涟漪,小伟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一个大大的问号。

“您的香烟真不错,港版三五,口感就是醇厚!”小伟笑着打破尴尬的宁静。

“送您一条!”微胖男子自然的笑了。

“先生,使不得!我怕管不住嘴,再说您的茶叶也不错!”小伟笑着把手中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

屋内的人都笑了,小伟听见身后近在咫尺的笑声,大概是保镖的笑声吧!

甲哥吩咐的工作,小伟没能面见疆先生,再次询问无果后,小伟和小付放下现金房租,收下傅察女士签字的收条,辞行后离开。

“两位先生请留步!”刚刚上茶的女子追出门来,双手捧着两条三五香烟递给小伟。

“这个万万使不得,女士!”小伟摆摆手笑道。

“先生,请您别难为我!”女子面露难色。

小伟谢过女子后,拿起香烟和小付走进楼梯。

“伟哥,太硬了!”走出饭店大门,小付对着小伟竖起大拇指。

“伟哥硬不硬,咱没吃过,也不知道呀!”小伟笑了,小付跟着也笑了。

“小伟,那个锦盒装的是什么东西?”小付深吸了一口香烟,一脸享受的问道。

“那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东西!”小伟站在车站前,望着公交车来的方向。

“那个胖男人一看不是一般的有钱,怎么还在乎这几个房租呢?”小付一副不以为然笑容。

“他绝不是暴发户,也绝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小伟点燃一支香烟,回忆着微胖男子的言谈举止,默默摇了摇头。

微胖男子送给小伟的三五香烟,小付本不肯要,在小伟的一再坚持下,两人一人一条平分了。

随即,坐公交车原路返回,整个上午,就这样急促又毫无收获的结束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小伟又一次亲眼见到了稀罕的物件,那种来自心底无以言表的快乐,不在古玩行当混上几年,是理解不了的。

良田之抵,彼海所拂;春风香芷,琴曲忧思;月光有翼,沧海寻航;异日纠缠,依云不逝;夕颜无踪,魂穿荏苒;遑论遗恨,遐弃灯摇;自缚往昔,辗转可觅;妙音难断,郁郁声残。

两人骑上自行车,小付去了负责业务的小区,小伟回公司向甲哥汇报工作。

“甲哥,无功而返,好在锅没给您砸了!”小伟讪讪笑道,同时递上傅察女士签字的收条和五盒三五香烟。

“烟怎么回事,小伟?”甲哥接过收条看了一眼。

“客户给了我和付哥两条港版三五香烟,两条我和付哥分了,这是你的五盒,甲哥!”小伟笑着把烟塞进甲哥口袋。

“这说明,还是有收获的小伟!”甲哥一边肯定小伟的工作,一边推让香烟,无果后,收下香烟。

小伟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跟甲哥说了一遍,起身出门了。

天蓝的清纯又柔和,小伟骑车来到长安街附近的一处高档小区附近,锁好车后,小伟开始沿着喧闹的街道张贴房屋出租广告。

贴了一段路后,小伟发现今天城管和安保比之前要多出一倍以上,或许是有什么领导视察吧,小伟点燃一支香烟,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

香烟燃尽,小伟左右观察一下,起身继续张贴广告。小草嫩绿,花苞待放,春天真的悄无声息的来了。

“干什么呢!”一声大呼。

小伟回头一看,两个保安模样的年轻男子,正向着自己飞身跑来。

不假思索,小伟转身就跑。

实在论起逃跑的功夫,小伟也是有几年经验的!

“站住!”身后的保安大呼!

站这等你抓吗?说话不过脑子呢!小伟加快了脚步,路上行人,纷纷闪避。

大约跑了一公里,身后两个执着的保安依旧穷追不舍,小伟这才感觉,自己的体力远不及脑力!

无奈,小伟闪身跑进狭窄的小胡同,边跑边端详可以躲身的地方。

狭窄的胡同,光秃秃的实在没有能容身的地方,身后的两个保安越跑越快,小伟开始有了体力不支的感觉。

边跑边拉开挎包的拉索,小伟把包内印在广告上手机号码的那部小灵通手机,握在手里关机,又把包里所有的广告拿在手里,然后猛地拐进一个胡同,把它们尽数塞到几个圆大的花盆后面,继续竭尽全力奔跑。

拐过两个胡同后,前面并不宽敞的路被一个瘦高的保安拦住了,小伟知道,自己除非插上翅膀,否则,在劫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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