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糊糊涂涂的明白人

“几位,我再重申一遍,我们公司没有姓欧阳的业务人员!”甲哥坐在电脑前的椅子上,吸着烟恼怒的说道。

“你看看,这是他给我们开的定金收据,明确写的就是你们公司名称和他的签名欧阳先生!”一位眉头紧锁的女士愠怒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把手中的收据拿给甲哥看。

小伟和小付也凑到甲哥身后,好奇的看着那位女士手中的定金收据。

仔细看过定金收据后,小伟把手中的袋子收进抽屉,不动声色的走出办公司。

站在公司门口,小伟再也憋不住了,放声大笑!门口几个吸烟的同事,一起莫名其妙的注视着行为怪异的小伟。

四位男女实在找不出公司复姓欧阳的业务人员,也不得不暂时作罢。

甲哥走出公司,站在小伟身边点燃一支烟,抬头仰望正午刺眼的阳光。

“那是谁干的,小伟?”甲哥始终没有低头。

“欧阳先生干的,甲哥!”小伟扔掉手中的烟蒂,转身走向公司大门。

“你别走,你知道谁是欧阳先生!”甲哥回头注视着小伟。

“甲哥,我跟付哥把托管合同签回来了,客户还给了两条烟!”小伟狡诈的对着甲哥笑道。

“伟哥,那个人是谁?”甲哥没有接小伟的话,神情严肃的看着小伟。

“甲哥,你知道我知道的是谁,你也知道你知道的就是!”小伟看着甲哥笑笑。

“你这绕口令!”甲哥即无可奈何又心知肚明的笑了。

伞下的谎言,悠远的笛声,童话的笑靥;天空干净的滴下蓝色的泪,青艳陪伴悠远的海风,穿过岁月与田野的蜿蜒小路,蔓延在故乡灵秀的田野;流浪的勇士,不羁的路途,没有畏惧的年纪,无以伦比的旋律;高傲的活着,有尊严的离去。

“甲哥,这是我跟付哥签回来的托管合同和客户给的烟。”回到办公室,小伟取出放在抽屉里的袋子。

“呦!跟着伟哥有肉吃,下次我也跟着伟哥去!”办公桌对面的小丽笑道。

“都是小伟聊的,我一句话没说!”小付抽着烟讪讪笑道。

“付哥福气深厚,往沙发上一坐,满屋欢喜恩泽,签合同不过是一个流程罢了!小丽这么端庄睿智美丽善良,要是不随身带一瓶防狼喷雾,我怕是不把她领回家,都没有合适的理由跟老母亲交代!”小伟环视办公室,看着几位同事笑着说道。

办公室内的人都笑了。

“伟哥你这是小富婆跑了,又想找个女朋友了!”小付笑得合不拢嘴。

“说说你和你前女友,伟哥!”小丽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

“这么想听吗?”小伟清了清嗓子,再次环视办公室所有同事热切的目光。

“快点说!”几位心急的同事开始催促小伟。

“那是一个酒精兑水都要喝醉的凄美故事,红烧流浪狗都能下酒的人生美好片段,错过,孟婆都不肯给你汤喝!”小伟说完笑了。

办公室内的人都笑了!

笑声里,小伟走出办公室,骑上自行车,向公司附近的小区驶去。

红灯亮了,小伟停下车,马路对面是那个熟悉的商场。商场前的广场上,依旧熙熙攘攘,小伟仔细的寻找着,寻找那个不可能出现的身影。

那年飘雨的午后,你闪身消逝在落蝶的长廊;而后,时光荏苒,暮暮朝朝,你隐入世间人海,我踏尽晚风拂过的街角,找寻你本欠我的回眸。

来到地铁口,小伟放好自行车,准备乘坐地铁去到东三环,拜访了一位托管多套房屋的业主。

时间还早,小伟先乘车赶往潘家园古玩市场,那里有他熟悉的生活。

春日鲜花装点的街上,匆匆而过的行人,早已褪去冬日厚实的衣衫,微暖的清风,把天空吹的晶莹剔透,几片似纱的云朵,在高楼间浮过,生机勃勃的力量,再次绽放在这座北方的城市,万物复苏的生机与活力在这里交织,美妙的旋律在灿烂的阳光中弥漫。

小伟静静站在大门前,看着灰色的影背墙上,七个鎏金大字‘潘家园旧货市场’,还是熟悉的样子,还是熟悉的季节,就连空气中的味道都是那么熟悉。

济南的英雄山、郑州的淮河路,成都的送仙桥,天津的沈阳道,南京的夫子庙,西安的朱雀路……这些比较有名气的古玩市场,小伟或多或少都去拜访过,但北京的潘家园,是去过最多的地方。

硕大的大棚区,小伟游荡在挤挤挨挨的人流中。小伟并没有一定要买的东西,仅仅是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气息,这种氛围。

“说句对不起就行了吗?”一个年轻穿着前卫的女孩,不满的大声愤恨的说道。

“实在对不起!”一个年迈的老者掏出雪白的手帕,弯下腰给那位喊叫的女孩擦干净灰白的旅游鞋。

“行啦!”

“差不多就行了!”

“没这么欺负人的!”

……

人群开始为老者鸣不平。

女孩在众人施压下,愤愤的转身离去。

这是一位精气神十足的老者,炯炯有神的目光除了慈祥,就是对世俗的不屑争辩。

老者身着淡蓝色的衬衫,合体的夹克,舒适的深蓝色休闲西裤,漆黑的皮鞋犹如黑曜石般耀眼。

老者慈祥的对着人群拱手抱拳,表示谢意或者是歉意。

似曾相识的面孔,既熟悉又陌生,好像在哪见过,一时又无从记起。

老者好像也注意到逐渐散去的人群里,一直直视自己的小伟,一脸微笑的向小伟走来。

“好久不见,你自己来的,还是跟你师父一起来的?怎么也没提前打个招呼。”老者伸手与小伟握手,口气里既有热情,又有对朋友照顾不周的歉意。

“清先生,好久不见,您心底那份‘清净’,晚辈还是望尘莫及!”小伟这才想起这位师父的故交,一位离经叛道的作家。

“庄老师呢?”清先生左右寻找,目光里的热情,就是他们的友谊最好见证。

“清先生,我师父没来。”小伟笑着取出香烟递给清先生。

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向市场外走去。

清先生告诉小伟,刚刚那个女孩,打了眼,买了假货,正好又被清先生不留神踩了一脚,一肚子的委屈、不甘和愤怒,一股脑发泄到清先生身上了。

小伟则把自己在北京现在的情况,大致告诉清先生,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走进一家小饭馆。

这是一家占地不大的舒适小饭馆,室内没有大酒店的优雅,但也不失温馨,由于还没到晚饭的时间,饭馆内只有几桌客人。

清先生带小伟坐到靠窗的位置,对着热情相迎的服务员直接报了几个菜名,很显然,清先生是这里的常客。

四菜一汤陆续上桌了,菜量很大且色香味俱全,清先生又要了一瓶二锅头,给小伟和自己各倒了一杯,互相敬酒后,继续述说往日的趣事。

据师父说,清先生祖籍山东,童年的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太多,又赶上饥荒,无奈离家乞讨为生。

那个年代乞讨,是真的为了活命,也真的是走投无路之举。但家家户户如此,乞讨路上,也是仅维持充饥,连果腹也谈不上。

走到济宁一地,由于连日水米未进,清先生实在挨不住,躺在一家药铺门口昏迷不醒。

早晨开门的老郎中见了,可怜清先生,招呼夫人一起把清先生抬进屋内,灌了一碗米汤,算是救活了清先生。

清先生在药铺将养了两日,老郎中家中也是没有余粮,万般无奈,只得请清先生另寻活路,临别,送给清先生两个玉米饼子,并一再嘱咐清先生,先去乞讨,实在无人施舍,再吃这两个饼子。

清先生给老郎中磕了三个头后就此辞别。

多年后,清先生长大成人,参加了工作,平步青云,日子过的越来越好。想起当年老郎中救命之恩,遂寻回故地,感恩昔日老郎中的恩情。

在年轻郎中口中得知,老郎中早已辞世,清先生坚持去墓地磕头祭拜,并购置房产一套,送给年轻郎中以谢当年恩情。

师父说,清先生是糊糊涂涂的明白人,值得一交。

酒足饭饱后,小伟和清先生互留手机号码和地址,清先生还热情邀请小伟择日去家中做客。

送别清先生后,再去拜访那位客户,时间已经不合适了,小伟独自乘车返程。

漫步荒芜之地的呼唤,温暖的风在海那边的天角,大地流淌着阳光的力量,心弦拨动旅途,温柔纤凝又深邃,山魂飘扬延绵巍峨,撞碎沉寂的烟缕,睿智轻盈颤抖,和解在消散的迷宫。

阳光交错,天蓝的刺眼,小伟骑车向一处新小区驶去。

“欧阳先生!”小伟远远看到小涛,笑着大声喊道。

“知道的太多会被灭口的!”小涛笑着迎面走向小伟。

“你干嘛把公司的名字写上,涛哥?”小伟取出香烟,递给小涛一支。

“不写不愿意,最近手头有点紧,实在没办法了,出此下策!”小涛咧开嘴笑了,接过烟点燃。

“涛哥,最近避避风头吧!”小伟笑着锁好车,和小涛一起上楼了解房屋的情况。

坐在简单装修的客厅沙发上,无聊的打开电视,小伟靠坐在沙发角闭目养神。

“我的海鲜买卖亏钱了,最近搞得我人不像人家不像家!”小伟听见小涛点燃打火机的声音。

“大哥,那么高的利润,还能赔钱吗?”小伟没有睁开眼睛。

“不是赔钱,是亏钱了!跟我合伙的哥们,把钱挪走干别的了!”小涛叹了口气说道。

“说吧,借多少?”小伟对小涛的事没有太大的兴趣。

“几千块钱就行,够生活就行,我再想办法。”小涛停顿了片刻说。

门铃声响了,小伟听见小涛起身后的脚步声。

“你躲着我干嘛?这样能解决问题吗?”关门声后,是一个怨怒的女声。

小涛一边解释一边把那个女孩领进一间卧室,轻轻关上了门。

吵闹声越来越大,小伟把电视机声音调大,继续闭目养神。

房门打开了,刚才的女声咒骂着爱情和贫穷,随即防盗门被重重的关上了!室内安静了!

过了很久,一个脚步声从卧室走向客厅,最后坐在沙发上。

“喝点吗,涛哥?”小伟坐起身递给小涛一支香烟。

“喝点!流年不顺!追了三个多月的女朋友,还没到手,就分了!”小涛点燃香烟,仰坐在沙发上,轻轻吐着烟。

“大哥,男女之间,如果非要说谁追谁,那早分胜过晚分!”小伟平淡的说道。

“为什么?”小涛坐直身子看着小伟。

“生存价值、繁殖价值和情绪价值,是人生中最基本的三个方面,你追她,为了什么?”小伟拍拍小涛的后背笑笑。

“说的明白点!”小涛深吸一口烟。

“大哥,女人从某种角度讲就是社会,你首先不能失去自己,才能在这社会闯荡!”小伟神情认真的看着小涛。

“大哥,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说点通俗易懂的吗?”小涛皱着眉头瞪眼注视着小伟。

“男人和女人之间,需要的是吸引,而不是追求,做好你自己,跟你灵魂契合的那个人自然会出现!”小伟把手中的烟蒂扔进茶几上的半瓶矿泉水里。

“我确实挺爱她!”小涛有些茫然了。

“行啦,你这是不甘心在作怪!事实上,你喜爱的不是她一个人,而是有某种共性的一类人!晚上下班路过菜市场,买个洋葱回家,坐床上一层一层的扒开,看看是不是跟你追这个女孩的感觉一样!”小伟起身拉小涛,向门口走去。

旖旎的山岗怀念那年的晚霞,明媚的岛屿带走最后一片春的印记,晚归的海鸟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崖壁上盛开艳丽的玫瑰,猎人在白月光中攀岩,夜色降临,烂漫的星途带着楼阁里的香风;遥远的帆漫步童年的童话,苍白铺展滑进迷途的迷宫。

小伟和小涛从楼下买回可口的酒菜,天南海北的扯着人生,一箱啤酒已经下去大半。

门铃声响起,坐在沙发上的小伟看看已有几分醉意的小涛,放下手中的酒杯,向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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