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退烧药
药房里的腐臭味比便利店浓十倍。
陆琛的鞋底粘着某种胶质物，每一步都扯出粘腻的丝线。防爆手电的光圈扫过倒塌的货架，满地玻璃渣里混着淡粉色药片，被他的影子碾碎成齑粉。陆然伏在他背上急促喘息，湿热的气息喷在他后颈，那里已经结了一层盐霜——她的体温正在把汗液蒸发成晶体。
"左转...冷柜后面..."少女的指尖划过他锁骨，留下一道冰凉的触感。她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金芒，像两台即将断电的探照灯。
阴影里传来金属碰撞声。
陆琛停在一排倾覆的中药柜前，蓝光顺着指尖爬上货架。当归、黄芪、蜈蚣干在幽光中悬浮，组成一道简易屏障。当他踢开挡路的收银台时，看见三个蜷缩在维生素货架后的人影。
"别过来！"颤抖的呵斥声，是穿白大褂的老妇人。她手里的手术刀对准自己脖颈，袖口露出住院腕带：**肿瘤科7床 秦雪梅**。
陆然突然剧烈咳嗽，血晶碎屑溅在陆琛肩头："秦教授...您还活着..."
老妇人浑身一震，手术刀哐当落地。她扑到光线下时，陆琛看见那张曾在医学杂志封面上出现的脸——全国顶尖血液科专家秦雪梅，此刻左眼窝里寄生着团状菌丝，右脸布满蛛网状的晶体纹路。
"小然？"秦教授残缺的手指拂过陆然发梢，"上周的骨髓穿刺结果...抱歉，那时候我不知道..."
冷藏柜突然发出轰鸣。
陆琛猛地转身，蓝光在掌心聚成长矛。五米外的低温柜正在变形，不锈钢外壳鼓起密密麻麻的肉瘤，柜门缝隙里垂落藤蔓状的触须。更可怕的是柜体表面的医用标签：**X-0样本冷链运输专用**。
"快走！"秦教授突然撕开白大褂，她干瘪的胸腔里嵌着块黑色晶体，血管如树根般缠绕其上，"他们在我身体里种了诱饵...还有两分钟..."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地面开始震动。玻璃渣在瓷砖上跳起死亡之舞，陆琛看见地缝里钻出无数荧光绿的藤蔓。这些变异植物表面布满气孔，每隔三秒就喷出孢子云，在空气中形成诡异的萤火虫群。
秦教授将某个东西塞进陆然掌心："这是你父亲最后的血样分析，密码是..."
藤蔓刺穿了她的小腹。
老人最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菌丝从她七窍喷涌而出，与藤蔓纠缠成巨大的茧。陆琛拽着陆然扑向紧急出口时，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燃烧的脆响——秦教授自燃了，蓝色火焰中浮现出双螺旋结构的虚影。
"抗生素在二楼库房！"陆然突然喊道，她手背上凸起血管状的晶体脉络，"消防梯在...啊！"
整面西墙轰然倒塌。
巨型藤蔓的主干终于现身，它像条吞下恐龙的森蚺，直径超过三米的躯干上布满眼球状瘤体。每个瘤体都在转动，瞳孔由孢子聚成，映出两人惊慌的脸。陆琛的蓝光撞上藤蔓表皮，却只留下焦黑的灼痕——这鬼东西的细胞壁含有X-0成分！
"上二楼！"他抡起中药柜砸向藤蔓，当归和蜈蚣干在接触瞬间碳化。趁着藤蔓吞食草药的间隙，他扛起陆然冲向防火梯。铁质台阶早已锈蚀，每一脚都踩出吱呀惨叫。
二楼走廊如同生化危机现场。培养皿碎片铺满地面，玻璃内侧沾着荧光绿的黏液。冷藏室的门半开着，冷气混着腐肉味扑面而来。陆琛刚要迈步，陆然突然掐他脖子："天花板上！"
黑影如蝙蝠般扑下。
那是个穿防化服的人形生物，面罩破碎处钻出藤蔓枝条，胸口名牌写着**助理研究员 周明**。陆琛的蓝光刃划过它脖颈时，竟发出金属碰撞声——这怪物的骨骼已经金属化！
"心脏！"陆然在他耳边喊，"左胸第三肋间隙！"
手术刀从她袖口飞出，精准扎进指定位置。防化服怪物惨叫倒地，胸腔里爆出齿轮状的金属心脏。陆琛趁机补刀，蓝光顺着伤口涌入，将心脏熔成铁水。
冷藏室的景象让两人窒息。
三十平米的空间里摆满圆柱形培养舱，每个舱体都浸泡着人形生物。最中央的舱体标注着**X-0载体-17号**，舱内悬浮的赫然是秦教授——或者说，是长着秦教授头颅的藤蔓聚合体。
"这是上周的...我在这里做过骨髓穿刺..."陆然盯着舱体标签，突然干呕起来。她的呕吐物里混着晶簇，落地后竟自动拼成分子结构图。
陆琛砸开药品柜，阿莫西林和头孢曲松的盒子早已被洗劫一空。就在绝望时，他注意到冷藏室角落的保险柜——柜门残留着弹痕，密码盘结着冰霜。
"能开吗？"陆然扶着舱体喘息，她的指尖在玻璃表面留下霜花，"我听见里面有液体晃动..."
蓝光渗入锁芯的瞬间，陆琛眼前闪过零碎画面：穿着父亲实验室制服的男人，颤抖的手指按下0907（母亲忌日），取出三支淡金色药剂后又慌乱地塞进防化服夹层。
保险柜弹开的瞬间，冷雾中浮现出银色金属箱。
"GSH-17型广谱抗感染剂"——箱体标签印着父亲实验室的标志。陆然抚摸着箱体上的掌纹锁，突然将流血的手掌按上去。蓝光暴闪，箱内弹出两支螺旋状安瓿瓶，液体泛着珍珠母光泽。
楼下传来梁柱断裂的巨响。
藤蔓主干部位睁开七只复眼，虹膜纹路拼成双螺旋结构。它扫开障碍物的姿态像极了人类拨开草丛，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优雅。陆琛打碎窗户，发现消防梯已被藤蔓缠成麻花。
"抓紧！"他扯下窗帘裹住陆然，蓝光包裹全身从窗口跃下。
失重感持续了半秒，然后是被接住的触感——不是地面，而是悬浮在空中的金属碎片。陆琛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坠落瞬间分解了整扇防盗窗，此刻上百斤铁砂正托着他们缓缓下降。这个发现让他鼻血狂涌，视网膜上的元素周期表几乎实体化。
藤蔓撞破外墙追来，却在触及街道的瞬间发出惨叫。陆琛这才注意到，柏油路上铺满银色粉末——是他之前分解卷帘门形成的铁砂。这些金属颗粒正疯狂吞噬藤蔓的孢子，像群饥饿的食人鱼。
"去地铁站..."陆然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药剂需要冷藏..."
转过街角时，陆琛感觉有视线刺在背上。他假装系鞋带，蓝光悄悄渗入地面。三百米外某栋写字楼的天台，狙击镜的反光一闪而逝，瞄准镜十字线曾短暂锁定陆然的太阳穴。
当夜，地铁站供暖管里发现三具尸体。
他们穿着自制迷彩服，太阳穴插着铁砂凝成的钢针，随身物品中有张皱巴巴的悬赏令：**捕获免疫体，赏格：白塔永久居留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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