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璟莱在《茨冈狂想曲》第七小节踩下延音踏板时，陈承胤的琴弓正扫过G弦震颤的顶点。礼堂穹顶的吊灯将他们的影子绞缠在黑白键上，像极了十二岁那年共披的羊毛毯，只是这次裹着玻璃渣。
"承胤，结束了。"
最后一个音符尚未消散，她对着话筒轻声宣判。台下八百名师生仍在为方才的演奏鼓掌，没人听见她喉间漫开的血腥味。左手无名指无意识摩挲着琴键侧面——那里有十八道刻痕，是每次他替她调音时留下的日期标记。
陈承胤的小提琴突然发出刺耳啸鸣。
少年握着琴颈的指节泛出青白，面上却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季学委连谢幕礼仪都要提前预习？"他抬手拂去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滚烫的耳垂："还是说...你终于怕了？"
台下传来暧昧的起哄声。所有人都记得高一开学典礼，他当众将首席徽章别在她裙摆，说"我的钢琴就该配最好的位置"；也记得去年圣诞晚会，他把偷藏的槲寄生举过她头顶，被教导主任拎出去罚扫琴房。
季璟莱后退半步，后腰撞上钢琴锐角。疼痛让她清醒记起昨夜在教务处看到的交换生名单——陈承胤放弃茱莉亚音乐学院保送资格的消息，墨迹未干地压在她那张录取通知书上。
"三年前你说要当我的永恒调音师。"她摘下胸前的鸢尾花徽章，金属别针刺破指尖，"可现在连中央C都开始走音了。"
血色顺着银质琴谱架蜿蜒而下，滴在陈承胤锃亮的皮鞋尖。少年瞳孔骤缩，突然抓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左胸。隔着衬衫布料，她触到某个硬物轮廓——是初三那年她送他的镀金音叉，此刻正贴着他心跳震颤。
"你确定走音的是琴，"他带着她指尖划过自己锁骨，那里有串摩斯密码纹身，"还是你不敢听的频率？"
礼堂顶灯忽然熄灭，黑暗中响起教导主任气急败坏的吼声。季璟莱趁机抽手，却被他用琴弓勾住裙带。松香粉尘簌簌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混着少年压抑的喘息："莱莱，我的休止符从来只由你画。"
突然有手机灯光扫过舞台，照亮她藏在谱架后的糖霜罐。玻璃内侧凝结着经年水痕，像某个暴雨夜的泪渍。高二期中考试前夕，她就是用这个罐子砸碎音乐教室的窗，而陈承胤跪在满地玻璃碴中为她包扎伤口时，血珠顺着乐谱上的《G大调浪漫曲》蜿蜒成河。
"毕业快乐。"她将糖罐塞进他琴盒，转身时发梢扫过他颈间纹身。
陈承胤在追光灯重启前一秒扯松领带，祖母绿袖扣划开糖罐封蜡。五百二十颗柠檬糖早已氧化发硬，每张糖纸背面都用隐形墨水写着数学公式——那是他们初中发明的密码，解出来是句德文情诗。
"原来你偷看过。"他碾碎糖纸轻笑，望着少女消失在安全出口的背影，喉结滚动咽下早已破译的答案："Aber mein Herz schl?gt nur für dich（但我的心只为你跳动）"
暗糖碎片
① 高一开学陈承胤在季璟莱琴凳刻字：调音师专属座位
② 纹身密码破译：.-- .. .-.. --..-- / ... .. -. / -- .. .-.（WILL, SIN MIR 德文"我们永远共鸣"）
③ 糖霜罐底藏着季璟莱没写完的信：承胤，我偷改了志愿表...
下章预告：茱莉亚录取通知书与纹身密码同时曝光，季璟莱在机场安检口被陈承胤用琴弦圈住手腕："季同学，我的永恒需要你来校准。" 糖罐底的信件残页即将揭开十年暗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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