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表面凝结着蛛网般的裂纹,暗蓝色的冰层下隐约浮动着扭曲黑影。苏幕的靴底刚踏上冰面,便听见脚下传来细微的「咔嚓」声——三尺厚的冰层竟如蛋壳般脆弱,腐毒黑气从裂缝中渗出,在月光下凝成无数只挣扎的鬼手。
白灵儿耳后胎记骤然刺痛,狐火不受控地窜出指尖。幽蓝火光映亮冰窟入口时,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一具灰袍尸体呈跪姿冻在冰壁前,头颅低垂,双手死死攥住插入心口的断剑。剑身倾斜的角度恰好指向岩壁,冰晶覆盖的壁面上,赫然是几道凌乱抓痕:「玄溟子弑师」。
尸体的灰袍袖口绣着天剑阁外门弟子的云纹,但领口内侧却用血绣着暗卫的「巽」字密符。苏幕蹲身拂去冰霜,发现尸体右手食指指骨断裂——这是天剑阁暗卫传递死讯时自断指节的手势,断裂处卡着一枚青铜鳞片,鳞纹与青铜巨门残片完全一致。
"他死前在拓印什么…"白灵儿狐尾扫开冰渣,露出尸体左手紧握的冰锥。锥尖冻结着一团黑红色物质,细看竟是混合着腐毒的血痂,在地面拖拽出箭头状的痕迹,直指冰窟深处某个被冰幔遮掩的裂隙。
苏幕用腐毒融开冰幔的瞬间,洞内骤然响起剑刃震颤的嗡鸣。声波震落洞顶冰锥,一根足有成人臂粗的冰柱贴着白灵儿耳际插入冰面,溅起的冰屑在她脸颊划出血痕。
"别动!"苏幕突然按住她肩膀。
在冰柱折射的幽光中,两人看清了骇人景象——
数百柄断剑倒插在冰窟地面,剑格处的暗卫符文泛着血光。每柄剑的护手处都缠着半截铁链,链头拴着冻成冰雕的残肢。最中央的冰台上,一具无头尸体保持着挥剑下劈的姿势,手中巨剑刻满药王谷的镇魂咒,剑身却布满血魂殿的噬魂纹!
白灵儿的狐火扫过剑阵时,所有断剑突然齐声悲鸣。冰层下的黑影疯狂扭动,腐毒黑气从剑身裂隙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狰狞鬼面。鬼面张开巨口咬向二人的刹那,苏幕扯下尸体手中的青铜鳞片掷出——
鳞片嵌入冰台凹槽的瞬间,鬼面哀嚎着消散,冰窟地面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露出下方青铜暗门的兽首门环!
暗门表面覆盖着半透明的冰层,门环兽首的獠牙间卡着半截断指。白灵儿用狐火融化冰壳时,冰水顺着门缝渗入,竟在门前凝成一面冰镜。
镜中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玄溟子手持焚天剑立于密室,脚下跪着三百名被铁链锁住的天剑阁弟子。血魂圣女从阴影中走出,指尖噬魂蛊虫钻入弟子们耳孔。那些弟子抽搐着撕开外袍,露出内衬的暗卫密符——正是冰窟尸体身上的同款符文!
"原来暗卫是这么来的…"苏幕一拳砸在冰面上。裂纹顺着他拳锋蔓延,冰镜中的画面突然扭曲,映出玄溟子挥剑斩下密室老者头颅的场景。老者飞溅的鲜血在镜面凝成四个字:「活体钥匙」。
白灵儿抚摸着冰镜边缘的刻痕,指尖突然刺痛——冰层下竟封存着无数细小冰针,针尖蘸着腐毒黑血,在镜面边缘刻出密文:「灵脉核心在剑冢底,需药王血脉为引」。
"这具尸体…在给我们指路。"她转向入口处的跪尸。狐火照亮尸体后背时,两人倒吸一口冷气——
尸体姜焕左臂甩出的雷火珠触冰即爆,赤红火光在冰窟穹顶炸开蛛网般的裂痕。苏幕拽着白灵儿扑向暗河支流,身后崩塌的冰层如巨兽利齿咬合,飞溅的冰锥擦过他后背,带起一串血珠。
冰面在高温下急速融化,暗河突然掀起逆流。白灵儿的狐尾缠住河底凸起的钟乳石,却发现石面布满细密剑痕——每道刻痕深浅一致,连成天剑阁暗卫的联络暗号「巽三·子时·龙骨」。湍流裹挟的冰渣击打岩壁,竟在幽蓝狐火中折射出玄溟子的虚影,他手中的焚天剑正滴落腐毒,剑尖所指处浮现青铜暗门的轮廓!
"抓紧!"苏幕嘶吼着将腐毒凝成钩爪,黑气缠绕的利刃刺入冰壁。他左手护住白灵儿后脑,右臂肌肉因过度发力而崩裂,血水混着腐毒腐蚀冰层,熔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缝。
暗门嵌在冰层深处,表面覆盖着青苔般的噬魂藓。白灵儿的指尖刚触及门环,苔藓突然暴长,荧绿色菌丝如毒蛇缠向她手腕。苏幕挥刃斩断菌丝,腐毒黑血溅上门环兽首——
"咔嗒!"
兽首獠牙突然转动,门缝中渗出刺骨寒气。一具冰封的女尸随气流滑出,她手中紧握的断剑剑格处,暗卫符文正与姜焕佩剑的纹路完美契合。白灵儿狐尾扫落冰壳,露出女尸脖颈处的血洞——伤口边缘的腐蚀痕迹,竟与苏幕心口的锁链胎记如出一辙!
"这是…药王谷的蚀心术!"白灵儿指尖发颤。女尸右耳缺失,残耳轮廓与她耳后月牙胎记的形状惊人相似。冰层下的阴影忽然蠕动,映出更多尸体:所有死者皆缺右耳,心口插着刻有暗卫符文的断剑。
暗门轰然洞开,寒气凝成一面三丈高的冰镜。镜中画面令苏幕瞳孔骤缩——
玄溟子立于血池中央,池中浸泡着数百名昏迷的暗卫。血魂圣女指尖蛊虫钻入暗卫耳孔,他们的皮肤下立刻浮现锁链状黑纹,与苏幕的胎记别无二致!镜外冰窟突然震颤,白灵儿耳后蓝光暴涨,镜中场景随之变幻:
药王谷禁地内,少年苏幕被铁链锁在青铜巨门前。玄溟子将腐毒灌入他心脉,狞笑着对血魂圣女道:"这副锁灵剑骨养成之日,便是地脉灵气尽归我手之时!"
白灵儿踉跄后退,狐尾扫碎冰镜一角。镜面碎片在空中重组,映出更骇人的画面:女尸生前的最后时刻,正用断剑在冰面刻下「玄溟子弑师」,而她的脸——竟与白灵儿有七分相似!
姜焕的断剑从暗处袭来,剑锋淬着的噬魂毒泛起妖异紫光。苏幕徒手攥住剑刃,腐毒与噬魂毒交融的瞬间,暗门内的冰尸群突然睁眼!
三百具尸体心口的断剑齐齐震颤,苏幕的锁链胎记如烙铁般发亮。他反手将毒血抹在剑身,断剑竟活物般扭动,调转剑尖刺入姜焕眉心!
"你以为…只有你是棋子?"姜焕临死前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与苏幕同源的锁链纹,"灵脉核心在…剑冢…"话音未落,噬魂蛊虫自他七窍爆出,尸体瞬间化为血水。
暗门内的冰台上,一卷《暗卫名录》浸泡在血水中。白灵儿展开名册,发现每页都夹着一片冰髓薄片——
· 冰髓片上用腐毒刻着暗卫的「药人」炼制记录,日期始于药王谷灭门前夜
· 某页边缘刻着潦草血书:「圣女双生,锁灵为祭」,配图是两名耳后带月牙胎记的女童
· 最后一片冰髓映出青铜巨门内部的构造图,标注着「需药王谷嫡血与青丘月印同启」
苏幕的腐毒突然失控,黑气在空中凝成缩小版青铜门虚影。门内伸出锁链缠住《暗卫名录》,却在触及白灵儿耳后蓝光时崩碎。她趁机将名册塞入怀中,狐火点燃冰髓片,火光照亮暗河支流深处——
一具无头冰尸跪在河底,双手捧着的头颅赫然是初代药王谷主,其颅骨天灵盖上刻着:「逆徒白羿,以孙饲毒」!的灰袍背部用冰针绣着完整的天剑阁地图,针脚间渗出黑血标注着七处灵脉节点。心脏位置的断剑微微震颤,剑格暗卫符文在月光下扭曲成三个小字: 「苏幕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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