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落满琴键时，宋季萱正躲在音乐教室最后一排写小说。
"季萱，今天值日就拜托你啦！"课代表的喊声追到走廊尽头，她抱着笔记本仓皇逃窜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过楼梯拐角时，帆布鞋在刚打过蜡的地面打了个滑，怀里的硬皮本啪嗒掉在地上。
捡起本子的手指骨节分明，腕间缠着黑色护腕。宋季萱抬头看见徐清昀站在逆光里，男生校服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半截银质吉他拨片项链。
"《星轨观测者》？"他念出扉页标题，声音像松香擦过琴弦，"你在写科幻小说？"
宋季萱慌忙抢回本子，马尾辫扫过发烫的耳尖。音乐教室忽然传来电吉他啸叫，玻璃窗震得嗡嗡作响。徐清昀挑眉："老张又忘记关效果器了。"
他们推开门时，阮遇安正对着冒烟的音响手忙脚乱。画着Q版恶魔的帆布包躺在地上，丙烯颜料滚得到处都是。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调音台，广播系统突然开始播放眼保健操音乐。
"别动！"徐清昀一个箭步冲上去拔电源，宋季萱蹲下身收拾满地狼藉。阮遇安攥着断成两截的耳机线，突然蹲在地上哭起来："这是我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
宋季萱从笔袋里掏出草莓创可贴，轻轻贴在阮遇安划伤的手背。徐清昀不知从哪摸出根彩虹棒棒糖，剥开糖纸递过去时，袖口滑落一串水墨纹身贴——是自画的八分音符缠绕着山茶花。
暮色漫进窗户时，阮遇安已经能用徐清昀的吉他弹简单和弦。宋季萱的小说本躺在谱架上，被画满即兴创作的涂鸦。当《小星星》旋律第三次卡在F和弦时，楼下突然传来教导主任的怒吼："哪个班还在逗留？"
三人抓着书包从后门狂奔，惊起一群白鸽。路过操场东侧的秋千架，阮遇安突然指着天空喊道："快看！"绯色晚霞中，一架拖着白线的飞机正划过宋季萱本子里写的"星轨"。
徐清昀忽然转身面对她们倒着走，风鼓起他宽大的校服外套："下周三社团招新，要不要来吉他社？"
宋季萱捏着被塞进手里的传单，浅绿色纸张印着卡通吉他，边缘还画着只打瞌睡的猫。她想起上周替人顶替的三场值日、代写的两份读书报告，喉头动了动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美术社招新送24色马克笔。"阮遇安晃着不知从哪摸来的宣传页，眼泪还沾在睫毛上，眼睛却亮晶晶的，"但要是你们来，我就选吉他社。"
蝉鸣突然喧嚣起来。宋季萱低头看见传单背面有行铅笔小字：诚征科幻小说编剧——漫画社。徐清昀的指尖在吉他背带上来回摩挲，护腕边缘露出半朵未完成的山茶花。
教导主任的手电光柱扫过来时，三个身影慌慌张张钻进灌木丛。宋季萱的笔记本遗落在秋千上，被夜风掀开的那页写着："宇宙最温柔的引力，是少年们慌不择路时交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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