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晴言和田蜜云赶紧把自己的礼物拿出来,许晴言给了他一小包的麦乳精,田蜜云用碎布缝了个简约样式的小书包,这个都是两人早就准备好的。
柱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拿,就去看奶奶。
李婶子笑着朝他点点头,柱子就小心的接过书包和装着麦乳精的小袋子,书包虽是碎布拼接的,但是田蜜云尽量选择了同色系的,整体和谐,上面盖子上还缝上了一个大大的立体熊猫头,憨态可掬的抱着一根竹子,没有棉花,田蜜云就把边角料剪碎了放里面填充起来,书包最下面还加了2只熊猫脚。
许晴言的装麦乳精的小布包,里面是有小笼子当骨架,里外包了一层布,上面设计了个盖子,把扣子扣上盖子就固定好了不会漏出来。田蜜云还在书包上加了个布带扣,可以把小布包系在书包上。
柱子爱不释手的看着手里的书包,学校里都没人背这么好看的包。
李婶子看着他的样子,想到要不是自己儿子早早的牺牲,柱子现在也应该跟着去城里,住上家属院,在城里上学背着新书包了,忍不住有些悲凉。
芽儿察觉出自己母亲情绪低落,连忙说:“快快快,菜都要凉了,咱们进去先吃饭。”
许晴言也跟着说:“对对,咱们先吃饭,婶子你可得尝尝我的手艺,要不是不好吃,我就把甜甜赔给你。”
田蜜云剜了她一眼,也拉着李婶子进门。
柱子进院子之后,就小心翼翼把书包放到了柜子上,生怕弄脏了。
其实书包的是黑灰色的,脏了也看不太出来。
许晴言招呼着把菜端了出来,柱子回来,李婶子早几天就蒸了几个白面馒头,她拿出两个给许晴言她们,她们怎么都不肯接受,说自己就爱吃杂粮饼子。
她们确实馋白面馒头,来了这里,吃了几天杂粮饼子之后才知道后现代的社会她们有多幸福,现在的粮食没有完善的去壳机器,基本上都是自己去磨上磨出来,多少会掺杂点外壳,下咽的时候直拉嗓子。
田蜜云带来的馒头,早已经被她们两个在农忙的时候吃完了,已经好几天只有杂粮饼子和窝窝头吃了。
这个时代,白面馒头有些人家一年都吃不上,李婶子专门做给孩子吃的,她们怎么都不好意思和孩子抢吃的。
在李婶子的再三推让下,她们四个人分了一个馒头,馒头做的大,吃四分之一感觉已经半饱了,等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两个人就和李婶子告别,回知青所了。
她们走后,柱子终于放开了小孩子的心性,把书包里里外外的翻看,忍不住摸上面的小熊猫,等看够了,才去打开许晴言的小布包,一看里面有一半筒的麦乳精,惊呼了一声。
芽儿和李婶子有时候也收拾好回来了,看到里面的麦乳精,说到:“这孩子,两个丫头也不知道过日子,这么金贵的东西说送就送了。”心里确实暖洋洋的,说明这两个孩子真的真心待她们的。
芽儿没见过这种样式的背包,坐下翻看起来,李婶子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两人看着这么可爱的包,感叹了一句:“蜜云姐真厉害。”说完指着自己头上的蝴蝶结发卡给李婶子看,说:“你看,这也是蜜云姐给我做的。”
李婶子凑近了看,看得出都是碎布头,甚至是不同颜色的,但是缝在一起,上面还有个扣子,她都不知道扣子可以这么用。
李婶子对着芽儿说:“以后跟着你两个姐姐多学点,她们都是大出息的人。”
芽儿低下头,低低的应了一声,感叹道:“她们要是不走了就好了。”
李婶子连忙呵止她,“别胡说,在村里是没出息的。”知青要留在村里,就是要嫁给村里人,干活是不用那么苦了,这辈子却也就到这里了,她看得出她们两个人是不一样的,她们眼里是对未来的希望,对国家的信任,她们两个是真的觉得她们是可以回到城里的。
她不忍心这么好的两个丫头,这辈子就搭在村里,要是可以,她甚至想把芽儿和柱子送出去。
农村里到了晚上没什么点灯的,天上的月亮异常的亮,照在地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银光,田间传来蝉鸣和青蛙的叫声 ,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知青所距离村子不算太远,两个人拉着手往回走。
突然间她们看到有个人影狗狗祟祟的超村中走去,两人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回到知青所的脚怎么都抬不动,往黑影的地方却是可以正常走的,两个人对视一眼,不会遇鬼了吧。
她们咬咬牙,只能往黑影的地方去,小心的隐蔽自己,看到那个人摸到了村里的牛棚,好像在往墙角放什么东西。
两个人怕被黑影发现,只能远远地躲着,原地蹲了一会儿,确定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之后,两个人慢慢的上前,走到黑影埋东西的地方,许晴言让田蜜云不要上前,她自己去查看,田蜜云拉着许晴言的裤腰,准备随时把人往回拉。
许晴言蹲下小心的巴拉新翻上来的土,看那土下还会动,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里面是十几只蝎子,墙上被挖了一个小洞,细细一想就能知道这个人想干什么。
蝎子属于昼伏夜出的动物,喜潮怕干,牛棚里面的环境恐怕就是他们最爱的栖息地,这种蝎子毒性比较强,青壮年被蛰了就是疼几天,要是小孩老人被蛰了,没有及时处理,是有生命危险的。
有人想杀牛棚里面的人。
田蜜云往地上看了一下,立马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许晴言让田蜜云去找块时间,先把墙上的洞填上,她们不能喊人,先不说村里会不会管牛棚里的人,要是那个人反咬一口,她们说不定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老天让她们必须过来,肯定就想她们做点什么,田蜜云搬过来一个石头,许晴言小心的把洞口堵上了,但是这样肯定不行的,她们两个人也处理不了,许晴言让田蜜云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她们需要叫醒牛棚里的人。
两个女生晚上到牛棚里要是被人发现了,村里一人一口口水都把她们淹死,把牛棚里人引出来之后,一个人躲藏总比两个人更简单一些。
田蜜云找原来蹲着的地方藏好了之后,许晴言小心的躲避着地上的牛粪,也是为了不发出声音,用麦秆摆出箭头的形状,确定里面的人打开门就能第一时间看到,然后一路摆到蝎子的地方,看几只已经乱爬了,许晴言用棍子把它巴拉回去。
牛棚里面的杜峰年在许晴言在牛棚门口摆麦秆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多年的行军生活,让他睡梦中察觉到风吹草动就快速清醒过来,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没有轻举乱动。
许晴言摆好了杆子,捡起一块石头扔向了牛棚的墙上,发出了咚的响声,土屋和石头发出的声音不算大,但也足够叫醒里面的人。
就连上了年纪的蒋老和何老也被吵醒起来,杜峰年连忙上去把蒋老扶起来,部队的时候他就跟着蒋老,蒋老被举报之后,他也跟着好照顾着。
蒋老问:“怎么了。”
杜峰年紧皱着眉头,说:“可能是村里的小孩调皮。”心里有些不安,总感觉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吴兴也起来了,披上了衣服,说:“我出去看看。”他原本是大学老师,被自己的学生举报才沦落到牛棚来,还好他现在还只有三十多岁,经得起折腾。
牛棚里另外一个中年人也站了起来,说:“我和你一起。”他叫苏少卿之前是刺绣世家,被自己的子女举报到这里改造。
来这里几年都靠着和牛棚里其他人相互照顾才活到现在,他身子本来就弱,现在一身的病。
杜峰年怕外面有诈,说:“先别出去。”
棚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当过兵,就停下了出去的脚步。
许晴言过了一会儿看还没人出来,有些着急,又捡起一块石头砸到墙上,怕里面的人没醒,多扔了两块,墙上都被砸出小土坑了。
杜峰年看外面人没有停下的意图,就示意吴兴和苏少卿护好蒋老和何老,自己出去查看一下情况,打开破败的木门,就看到地上奇奇怪怪的图形,直连到屋后,靠墙的位置还干燥一些,他们都给蒋老和何老睡,心里的不安一下子升大。
顺着地上的图标一路来到墙角,借着月光他看清了箭头的末端是一窝的蝎子,眼睛震惊的睁大,有人要害蒋老。
顾不得细究,他就进屋拿出两块石头,拿了点干草,两个石头摩擦出火星子,点燃了干草,杜峰年用树枝当筷子,把坑里的蝎子一个个扔到火里,仔细检查蝎子都已经烧干净之后 ,才发现,坑里那块突兀的石头,他伸手拿起石头,发现了墙上的破洞。
明显是早有预谋,害他们的人不会放了害人的东西,又提醒他们,是有人有心要救他们。他四周扫视一圈,没有发现人影,想是不能露面,他再次检查没有问题之后,就回到了屋子。
看到人进去之后,许晴言和田蜜云才从草垛后面站起来,准备回知青所,这次没有阻力了,每个人顺利的回到知青所。
两个人没有看到,她们回头之后,牛棚的房门再次打开了,杜峰年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认出她们是新来的知青,上次表演,他们放牛割草回来远远地看了一眼,她们两个人的活力热情的舞蹈像是带着无尽的希望,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看来就是她们两个冒着风险,来提醒他们,杜峰年默默的把她们记到了心里。
在杜峰年回来又开门的时候,牛棚里的人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等杜峰年回来坐下了,蒋老才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杜峰年把蝎子和知青的事情都细细的告知了众人,蒋老一脸沉重,来害他们的大概率是别的国家的特务,来灭口的,被两个知青碰上了才能免去一场悲剧。
蒋老咳嗽两声:“那两个知青知道底细吗。”
杜峰年摇摇头,最近上面管的紧,村里人说话都会避开他们。
杜峰年怕再出事,就让蒋老和何老睡到里面一点的稻草上,自己和吴兴睡到靠墙的位置,苏少卿睡到了门口的位置,今天的事情过于恐怖,几个人都睡得不是很安稳。
许晴言她们回去之后,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睡下了,到了后半夜,许晴言迷迷糊糊的碰到了田蜜云的胳膊,烫的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摸了一下田蜜云的额头也非常烫。
知青所没有灯,就一个煤油灯还是公用的,平时大家都舍不得用,这时候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去外卖拿了煤油灯点燃,发现田蜜云被蚊虫叮咬过地方的周边已经密密麻麻一层的红疹,许晴言一看这个情况就知道是过敏了。
这次出来没带抗过敏药,只有发烧药,有总比没有好 ,她从包袱里摸出布洛芬,去倒了杯热水,叫醒已经烧的迷迷糊糊的田蜜云,让她把药先吃了。
两个人动静有些大,徐佩佩和钱娟也被吵醒了,徐佩佩本来想发脾气,一看田蜜云在油灯火光下显得更红的脸,咽下了口里的抱怨。
嘟嘟囔囔的说:“真是小姐的身子,来没半个月,病了两次了。”
嘴里虽然在抱怨,还是凑上来摸了一下田蜜云的额头,被烫的一颤,钱娟在旁边无措的看着她们,插不进去手,就去打了盆凉水,把手巾打湿了,放到田蜜云额头上,眼看着过了半个小时,田蜜云的温度还没降下来。
许晴言摸着田蜜云依然滚烫的额头,说:“这样不行,得去医院。”
徐佩佩没有说什么,披上衣服,就去男知青的屋子门口,一边敲门一边喊人:“张大哥,张大哥,有人发烧了。”
张国光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叫自己,被旁边的王国龙推了一下才清醒,就听到门外徐佩佩的声音。
快速的套上衣服,就打开门,看到有些着急的徐佩佩。
“田蜜云发烧了,需要去医院,你看看能不能找人送她去镇上。”
张国光也知道这种事情耽误不了,就起身去找周书记,晚上路不好走,世道也不太平,周书记怕走夜路出事,就去了周大家,叫了周明泽一起,有个当兵的一起也安全一些。
现在还是半夜,过了一会儿,周书记,张国光和周明泽才到了知青院,张国光想进去把田蜜云抱到车上,被许晴言拒绝了。
她轻松的抱起田蜜云,钱娟帮忙拿着包袱,徐佩佩把自己的被子放到牛车上垫着,牛车上坐不了太多人,张国光作为队长需要对知青所的人负责,到屋里拿了几块钱,坐上车,周明泽揽过了赶车的活儿,五个人就急急忙忙的往镇上赶。
晚上夜凉,许晴言怕田蜜云被风吹到了,用被子把她裹了起来。
周明泽一看田蜜云的情况,知道人命不是小事,鞭子抽的啪啪作响,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镇上的卫生院,现在只有一个值班的护士,说看病要等到明天,说完就继续打瞌睡了。
许晴言看了眼田蜜云,怕她烧傻了,脑子里搜索半天,才想出几个这个时代治疗过敏的药,让小护士先给她们拿药。
小护士白了她一眼说,其中两个市里才有,他们这里没有,就不理她们了。
周明泽看这情况皱起了眉头 ,医院本是治病救人的,看这个护士却是丝毫不当人命是回事情,他上前,冷着脸对护士说:“这位女同志要的药有什么先拿给她”。
看来要和曾明好好的谈谈医院的情况了 ,曾明是他们现在的镇长,退伍之后被分配的这里。
小护士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刚想抬头骂人,看到了周明泽身上的军装,讪讪的止住了话头,去给他们抓药了,还小心的给她们端过来一杯热水,她只是个小护士,要是得罪了当兵的,这个工作怕是保不住的。
凌晨的时候,田蜜云身上的温度总算下去,人也清醒了不少,这一晚上,许晴言脑子很乱,她们这样下去不行,她自己就算了,田蜜云是早产儿,从小小病不断,家里都是仔细养着的,刚刚来这里十来天就已经病到了两次了,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许晴言看向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的周明泽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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