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政点头刚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给姜怀恩使了个眼色,意有所指道:
“不如,请章老太傅来见证一二?”
姜怀恩闻言一愣,随即点头,仿佛说给姜信听一般,道:“户部登记如此庞大的人口,请第三人见证也是惯例,章太傅德高望重,是最好的人选。”
姜信假装听不懂,微眯的眸子闪过一丝满意。
很好,这俩老货比他想象中要聪明一些。
他们找第三人作证,若太后怪罪,他们大可以说自己是被姜信蒙蔽。
而姜信则更乐见其成。
毕竟有章太傅这样德高望重的人见证,这八千人的身份,便更牢靠了!
姜怀恩低声嘱咐几句后,卢政点点头,快步离开。
姜信则是去姜怀恩卧房,让老宋头收拾行李,今晚搬去凶宅。
老宋头看起来心事重重,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那两个孩子呢?”
姜信随口道:“出去逛街了。”
他方才吩咐两个骑兵,带着银子去街市,分批买粮食和衣物,悄悄送去佘山。
“老舅,你是有话想对我说?”
他见老宋头坐立不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闻言,老宋头张了张嘴,皱眉道:“信儿,老舅一直希望你做一个诚实正直的人,你娘的在天之灵一直看着你,你可不能走弯路。”
姜信挑眉:“什么弯路?”
“你……”
老宋头关好门,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道:“我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
老宋头急切道:“你是不是想伪造户口?那个姓卢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要被他带坏了!”
姜信一愣,正色道:“老舅,这话跟我说也就罢了,你千万不要跟姜怀恩说,否则他今晚就能给你勒死。”
老宋头听不进去,抓起姜信的手往外走:
“老舅陪你一起进宫,咱们跟太后好好商量,就说八千人实在找不到,太后要是生气,就砍我老头子的头吧。你你你告诉姜怀恩,咱们不伪造户籍,咱们不干这种事!”
姜信吓一跳,赶忙捂住老宋头的嘴,实话实说道:“不算伪造,到时候我会如期交上八千人的。”
老宋头一拍大腿,皱着脸道:
“你可愁死我了,你上哪弄人啊?从小到大你除了大黄还认识谁!”
大黄是后院养的狗。
在老宋头眼里,姜信是年轻气盛,刚封爵开始飘了。
姜信哭笑不得:“你以为跟太后请罪,太后就不让我死了?”
“那也不能伪造户籍,早晚会被发现的!我已经想好出路了,我认识一个人,他专门倒卖兵器,他有路子帮咱们逃命……”
“兵器?!”
姜信一愣,认真道:“他现在还倒卖吗?”
老宋头点点头:“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又用不上兵器。”
姜信呼吸急促起来。
如果能从那人手里买兵器,岂不是马上就能武装起来了?!
“老舅,你去把那人找来,带他去凶宅见我。”
“你得跟老舅保证,不准伪造户籍……”
姜信随口糊弄道:“行行行。”
老宋头刚要走,姜信拉住他,不放心地叮嘱道:“千万不要让姜怀恩知道你偷听了。”
老宋头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傻。”
姜信:“……”
打发完老宋头后,姜信回书房找姜怀恩。
原身从未踏足过书房,他的活动范围只有马厩和姜明的卧房——替姜明倒夜壶。
想起姜明,姜信脚步一顿,不知道那小子现在能不能下得了床。
啧啧,看看去。
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
按照记忆,姜信轻而易举找到了姜明的小院。
此刻的姜明,正躺在床上疼得直哼唧,见姜信来了,他努力转过唯一能动的脖子,瞪着眼睛道:
“你来做什么?!来看我有多狼狈吗?”
姜信点头道:“不错。”
“……”
姜明语塞,气得直喘:“你不过是有帮手罢了,并没有赢过我,况且我也不屑与你比力气!”
他冷哼道:“当侯爷可不是有一身蛮力就行的,听说你答应太后娘娘,五日后凑齐八千人?”
姜信弹了弹姜明脑袋上的大包:“是啊。”
“啊——!嘶……你有病啊!”姜明疼得直哆嗦,咬牙切齿道:“你这样的都能凑够人,猪都能上树了!你记住,你一出生就是贱种,永远也比不过我!”
姜信不语,只是一味地将手放在姜明刚刚复位的断腿上。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啊!!”
姜明的惨叫声响彻姜府,一小丫鬟赶忙跑来,苦着脸道:“姜……侯爷,太傅来了,你快去吧。”
快别打姜明了。
姜信擦擦手往外走,姜明沙哑的嘶吼声在身后响起:“五日后,我等着你的死讯,我亲自给你收尸!”
……
另一边,书房。
卢政已将户籍簿带来,正为章太傅端茶倒水。
姜怀恩陪笑道:“烦劳老太傅跑一趟,真是罪过!”
章太傅年纪虽大,却精神矍铄,声如洪钟:“无妨,给户部做见证也是常事。”
卢政并没有将姜信的事告诉章太傅,新帝登基后户部常有大规模的户籍变动,章太傅并未起疑心。
卢政坐在案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八千名册仔细誊录起来,这是他从大乾各州随机抽选的名册,八千人来自天南海北,即便太后追查也毫无破绽。
姜怀恩则为章太傅续茶,闲聊道:“老太傅收徒的消息传遍洛阳,听说贵府门槛都被踏破了,可找到中意的弟子了?”
章太傅不苟言笑,叹气道:“都是泛泛之辈,受不了教。”
闻言,姜怀恩眼睛一亮。
这么说,明儿还有机会?
章太傅贵为三帝之师,最擅长的是兵法连纵之术,但收徒极其严格,一生只收了三个弟子,太后的亲兄弟孙大将军就是其中之一。
听说他这次收徒,是想找人继承其衣钵,想必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姜怀恩深吸一口气,明儿本就天资聪颖,必然能入得了章太傅的眼,只要他能把握住这个机会,未来便是一片坦途!
“不知太傅收徒的条件是……”
“老朽要寻的并非纸上谈兵之辈,而是经世之才。眼下大乾男儿都奔赴沙场,谁能在此无人可用之际,为云州百姓找到赈灾的人手,谁便是我章擎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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