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侯爷?”
孙公公的声音将姜信从震惊中拉回。
“晋王都是怎么买诗的?”
孙公公微一琢磨:“王爷每年都举办诗会,不分贵贱均可参加,优胜者,可得赏银。”
姜信眯眼道:“什么时候,夺少?”
孙公公看了姜信一眼,心道你问也是白问,不过脸上仍笑道:“每年都是五月,去年的赏银,足足三十万。”
“三十万?!”
“呵呵,王爷爱诗如命,今年说不准赏银更多。”
孙公公说完,又笑眯眯道:“太后娘娘拨了银子,侯爷可别忘回宫谢恩。”
姜信回过神来,算算时间:“这会儿早朝还没结束吧?”
孙公公笑道:“是,侯爷待早朝后再面见太后娘娘吧。呵呵,宫里事忙,杂家就先告退了。”
离开前,他惋惜地看了姜信,毕竟四日后再见,这小子就是具无头尸了。
“公公慢走。”
姜信将孙公公送走后,在早朝结束前马不停蹄赶到了宫里,却又被告知,太后娘娘今日不见人。
只好打道回府,想着明日早朝再来,正当他要离开时,碰见姜怀恩美滋滋地发请帖。
一众大臣或惊讶或羡慕嫉妒,纷纷围在姜怀恩身边。
“章老太傅都十几年没有收徒了,没想到令郎竟能拜在他门下!”
“章太傅一直寻找的天才,原来是你家姜明!唉,不像我家那个不争气的……”
“听说这回章擎收徒,会将他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不仅如此!章太傅的小孙女章擎,正是待嫁的年纪,家教极好,章太傅也有意为她张罗亲事,看来这等美事要轮到姜公子了。”
“啧啧,真是莫大的机缘!听说三日后孙征尧孙大将军也要回宫,届时令郎与孙大将军可就是师兄弟了!姜大人在太后面前也能得脸……”
“届时姜公子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真是羡煞旁人啊!”
听着众人的吹捧,姜怀恩心潮澎湃。
若真如众人所言,能与章家结为亲家,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他故作低调,满面春风道:
“感谢诸位同僚的抬爱!犬子三日后就要拜入章太傅门下,后日的谢师宴,请诸位一定赏光!呵呵……”
随后眼珠一转,对不远处的姜信摆摆手:“信儿,来。”
姜信懒得搭理他,只想抓紧时间安顿好八万人。
姜怀恩不依不饶,快走几步挡在他身前,笑眯眯递上一张请帖:“你大哥过几天要拜师,你也来长长世面,见识一下章太傅?”
姜信斜他一眼:“别当道,没空跟你啰嗦。”
一众大臣闻言,不满地相互对视。
姜明被章擎看中后,低调到连门都不出,而姜信却口出狂言说能找到八千人,看来姜怀恩说的没错——
推恩令是姜明想出来的,是姜明仁义,主动把封爵的机会让给姜信。
众人鄙视地看着姜信,姜明算是姜信的恩人,姜信怎的如此忘恩负义,连恩人的谢师宴都不管不问?
再加上姜信前几日竟不知死活,明明拿不出八千人,还巧立名目向太后娘娘要钱,甚至连假户口都做好了。
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姜信算是半个死人,死人没什么价值。
前几日还试图与姜信交好的大臣也都变了脸,毫不客气地指责起来。
“姜侯爷,这可是你爹,怎么能这么跟长辈说话?”
“你要是我儿子,我可不会这么惯着你!”
“姜侯爷,就算你封侯,也不能忘本……”
忘本?
姜信一愣。
是指姜怀恩让原身住在马厩,跟畜生同吃同住吗?
他扫视一圈,看着众人说教的嘴脸,微微叹气。
原本他不想当老六,只想找晋王卖诗,凑够钱和兵器后,尽快谋反。
但这帮老货实在太欠,不坑他们一把,都对不起原身。
反正太后没给够银子,他想造兵器,还缺不少银子……
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此时的众人对姜信的打算浑然不觉,一旁的姜怀恩还装模作样地苦笑道:
“怪我,把这孩子惯坏了,估计是嫉妒他大哥,才跟我置气吧……”
卢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姜信:
“姜明公子被章太傅看中,自是年轻有为,姜侯爷比不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你说是不是?”
姜信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表面却一脸愧色,动容道:“的确是这样。”
“……嗯?”
卢政差点被口水呛到,姜怀恩也是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姜信。
他没听错吧?
从前打断多少根木棍,姜信永远梗着脖子一声不吭,现在竟然会服软了?!
只听姜信“追悔莫及”地叹口气:“我有许多做得不周到的地方,确实错了。”
姜怀恩原本准备了一肚子仁义道德的话来压姜信,现在姜信一口认下,反倒给姜怀恩整不会了。
“呃……”
姜怀恩狐疑地摸摸鼻子。
这废物什么时候学乖了,不顶撞长辈了?
卢政眼珠子转转,背着手笑眯眯道:
“看来姜侯爷知道害怕了,你是怕来日姜公子飞黄腾达,会为难你吧?”
众人恍然大悟,只当姜信想巴结姜明,纷纷语重心长道:
“知道怕不丢人,兄弟之间哪有真仇?”
“虚心跟你大哥学,讨你大哥欢心,说不定几天后你交不上人,你大哥能好心捞你一把……”
“听说姜大人气得把你逐出族谱,快跟你父亲低头认错……”
好大儿被姜信打成那熊样,姜怀恩本来就想让姜信跪在姜明床前谢罪,此刻也上头了,拂拂袖子抬眉道:
“那跟为父说说,你错在哪儿?”
姜信心中一乐。
就怕你不问!
父你奶奶腿儿,你还父上了。
不是爱演父慈子孝吗?
老子今天就陪你演!
面对众人的说教,姜信诚恳道:“我做的许多事,都不太周到。”
姜怀恩抬抬眼皮:“比如?”
姜信心中暗爽,终于说到重点了。
他痛定思痛,真诚道:
“比如乔迁新居,我竟没有请诸位去府上坐坐,真是礼数不周啊!”
??
众人虎躯一震,猛然间醒悟。
不对,这小子想要贺礼!
若放在几日前,大家兴许会带着笑脸祝贺姜信,毕竟年纪轻轻就封爵,还是有来往价值的。
但谁知这个姜信白日做梦,那日竟口出狂言要找到八千人,而且明明找不到八千人,还敢问太后要钱,甚至做了假户口!
如此戏耍太后,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是傻子,太后正烦姜信,这时候跟姜信交好,只怕会被太后迁怒。
因此就算送点贺礼出点血,也绝对不能去侯府!
但给一个将死之人随份子,以后也收不回来,想想就亏得慌。
四周短暂地安静片刻。
卢政干笑一声:
“咳,最近事忙,就不叨扰姜侯爷了。”
众人纷纷道:
“是,我还有本折子要逞奏太后娘娘,最近怕是闲不下身……”
“老夫也是……”
不出姜信所料,这帮老货果然不想去他的侯府。
不去正好,省得他还要费心藏八万人。
只要礼到就行。
这帮老东西个个富得流油,说什么也得宰一笔。
想到这里,他真诚道:
“不来也无妨,本侯尽到礼数,剩下的就看各位的诚意了。”
众人脸都绿了。
这小子把爵位都搬出来了,什么诚意,分明是抢劫!
姜信期待地看向卢政:“卢大人,您会来吗?”
来?
这小子都把太后气成那样了,这个节骨眼上,谁去谁得罪太后。
卢政一哆嗦,赶忙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笑着递给姜信:“叔就不去了,最近事忙……”
随后像躲瘟神一样,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离姜信远点。
姜信将银票收好,故作失望道:“唉,也好吧……孙大人,您要来吗?”
被点到名字的大臣,颤抖着老手上下摸索,掏出一把金瓜子:
“出、出门太急,只有、有这些,老朽就、就不去了!”
拿来吧你。
姜信手上暗自使劲,将金瓜子如数塞进怀里。
他笑眯眯地对孙大人点点头。
这老登赏人都是用金瓜子,以后得使劲薅。
“赵大人?”
赵大人肉疼得老脸抽搐,捅了捅身旁的同僚,交上了三千两。
接下来,姜信像阎王点名一般挨个抢劫,在场之人,有钱的交钱,没钱的借钱也要交。
毕竟出点血,总比被太后迁怒强。
姜信收了一圈,将目光转向姜怀恩,期待道:“父亲,您会来吗?”
这句父亲喊得姜怀恩浑身刺挠,他心中暗骂。
罢了!息事宁人,反正这废物也活不了几天。
他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五千两:“这……”
姜信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泫然欲泣地看着姜怀恩:
“在您眼里,信儿只值五千两吗?难道您不愿原谅信儿吗?”
姜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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